第294章 “圈养”
    “.是前任市长？”
    希瑞脑子里先是一懵，旋即惊道：“前任市长应该没可能还活著-他窃取了前任市长的脸？！”
    米娜的手都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：“好端端的凭什么偏偏变成利亚姆的样子—他多半和当年我丈夫的离奇死亡脱不了干係！！我就说凶手是谁，会不会就是他？！多半就是！”
    希瑞看出她的情绪激动，连忙安慰道：“你不要衝动，那人手下的一条蛇女僕都拥有四阶实力。”
    米娜先是冷笑，旋即笑声变作悽然：“我知道———我当然知道我不是对手——”
    她深吸了两口气，慢慢地平静下来：“你不必担心，我不会莽撞的。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，难道现在就忍不了了？我没事的。”
    又道：“你先回去吧，我有点儿累了。”
    希瑞看了看她，道：“行，那我先走了。”
    在希瑞离开之后，又过了很久，米娜都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自己的那个位置上。
    她这样站了大概有十几分钟，身体忽然略微摇晃了一下，然后缓缓地、颓然在楼梯上坐了下来，用双手捂住了面部，发出吸气似的硬咽。
    一种混杂著愤怒和屈辱的无力感在她心头涌了上来，让她甚至掉出了眼泪。
    十多年了。
    丈夫的死亡一直是她內心中的隱痛。她並没有忘掉这件事，只是儘量地让自己不去触及，但今天和希瑞的见面却意外激活了她的回忆，过去和丈夫的那些点点滴滴涌上心头，
    但紧接著就是血淋淋的现实，那些痛苦、恐慌和不知所措同时袭来，像是毒藤般揪住了她的心，好痛，她几乎疼得要大叫起来。
    她確实是害怕了。
    黄衣旅人的压迫感始终像是阴云那样缠绕著她，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很压抑地生活著，甚至改换了自己的名字一一她实际上不叫米娜，她的真名是卡德拉。復仇的念头偶尔会在心头徘徊，但每次想起来，米娜都会感觉很泄气。
    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，她的实力就再也无法提高了。秘源总是凝聚不出来，米娜也说不出原因，或许是当年的打击太过沉重，摧毁了她的心气。可她面对的是太过於强大的敌人，区区一个四阶能起什么用呢？
    在她心里像是有个已经完全漏气了的气球，的，破破烂烂的，躺在地上。
    我都已经放弃了，我认输了！我都这样了，你们还想怎么样！
    利亚姆都死了十多年了，为什么你们还要变成他的样子！这是在侮辱他吗？！
    凭什么！！
    米娜的五指抓了抓，几乎要捏成拳头，她的眼神从指缝漏出来，还带著莹莹的泪光。
    但过了片刻，那目光平静下来，从淒凉，逐渐变化为恶狼一样的凶狠。那个破破烂烂地摆了十多年的破气球一瞬间炸开了，一股带毒的怒火在她空洞的心中沸腾了起来，接著就是很清晰的计划从脑海中涌出。
    原来，復仇这件事。
    她已经想了十多年了。
    希瑞一边走在路上，一边和伊泊尔进行著心灵沟通：“刚刚我看米娜的情绪不太对，
    所以有个问题虽然想到了，但是没有问。”
    “什么？”
    “我想问一下，她的丈夫是安葬在了哪里，后来是土葬还是火葬的。”
    伊泊尔心中一动，听出了希瑞的眼下之意：“你是觉得，那傢伙可能动了前任市长的尸体？”
    “对。”
    希瑞道：“虽然也有可能是直接变化成前任市长的模样，但我觉得，那傢伙既然喜欢把人披上动物的皮变成其他动物，也有可能会把人的皮剥下来但愿这只是我的一种黑暗猜想吧。因为如果真被我猜对了，那未免太丧心病狂了一点。”
    伊泊尔沉默了一下：“但我感觉那傢伙真有可能这样做。”
    伊泊尔停顿了一下，道：“可问题在於，人家为什么要专门变成那个样子出来见我呢？”
    “或许没什么特殊的意义。”希瑞猜测道：“人家可能只是不想用自己的真实模样来见你。而不同的造型，对他来说可能就像是一件衣服那样，他只是出门的时候隨手挑了一件衣服而已。”
    伊泊尔闷闷地道：“真恶劣。”
    希瑞冷笑：“恶魔信徒，你还指望人家温文尔雅吗？克拉拉对一切和深渊沾边儿的东西都是那个態度，要我说，她还真没做错。”
    “算了。”
    伊泊尔嘆了一口气，道：“这些弯弯绕绕的我就不考虑了，我要去冥想了。希瑞，城里的事情就姑且交给你了。”
    “哼。”希瑞略微表现出了一些不满，但也只是道：“行唄，谁让我生来就是为了帮助你的。”
    “不过——”
    伊泊尔迟疑了一下，道：“希瑞，你觉得露比要是知道了，真的会开心吗？”
    “..—什么？”
    “我是说，用露比的名字作为口號这一点。”
    伊泊尔稍微有些心忧：“你看，城里的这些所谓政客，一个个嘴上喊著如何如何，但最后却只是將人们当成他们的游戏道具，难不成我们也要变成那样？我觉得露比肯定不愿意看到这一点。露比现在就被关在特勤局的监狱里，离我们其实並不遥远，她要是知道了这一切，估计会失望吧。”
    希瑞十分微妙地道：“她如果知道你一路墮落为老赖、诈骗犯和资本家估计才会更失望吧！！”
    伊泊尔陷入沉思：“.——不、不会吧？”
    它有些心虚地道。
    希瑞嘆息了一声，接著又道：“伊泊尔，其实回到之前那个话题，我是觉得—-假如咱们真的只是將露比的名字当做一个爭权夺利的手段，一起参与到航脏的政治游戏当中，
    那露比肯定是会失望的。但，如果我们能兑现我们的口號和承诺呢？”
    伊泊尔迟疑著道：“可我其实並不知道要怎么去做——”
    人类其实很难真正和其他动物產生共情，史莱姆也一样。伊泊尔实际上並不是很难理解人类的一些感受，它也不太確定人类具体需要什么，很多时候仅仅只是根据脑海中那些露比留给它的並不完善的“常识”去做判断。
    阶级不同的人类，尚且无法相互理解，更何况是不同的种族？伊泊尔心里其实有这样的自知之明，假如让它成为一个领导者，它绝对是最离谱的那一种类型一一因为它真的完全搞不懂人类。
    它能想到的，对人类最好的方法，其实就和人类面对猫猫狗狗时的那些想法一样，但这说白了，无疑是一种对人类的“圈养”。
    一一难道说让人不愁吃喝每天只需要吃了睡睡了吃，想玩就玩想耍就耍，就一定能让人感到快乐吗？！伊泊尔心想，真的会有人愿意过这种毫无追求不思进取的墮落生活吗？
    肯定是不会的吧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