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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3章 罗璇的厂长上任仪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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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罗桑厂的新厂长上任仪式,和从前相比,堪称简陋。
    关係王主动请缨,愿意独家赞助会场布置,被罗璇否了。
    用关係王的话说,现在各方都在唱衰新来的罗厂长,如今连会场都不布置,岂不是显得罗厂长更淒凉?谁家厂长这样穷酸派头?既然自己是罗厂长嫡系中的嫡系,心腹中的心腹,给罗厂长的就职典礼讚助布置,简直天经地义……
    但罗璇说,简陋就简陋,罗桑厂反正没钱,所有人都知道,布置又有什么用?就好比一个人,前胸膛漏风,后裤腰破腚,还跳什么舞,不怕扭一扭,把屁股露出来?
    话糙理不糙。
    不过,开车接到罗璇,关係王立刻炸了:“你就穿这?”
    罗璇坐上车,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红色运动羽绒服:“咱们县自己做的羽绒服,这不是挺好的吗。红色,鸿运当头。”
    关係王气了个半死:“人人都不看好你,偏偏你自己也不爭气!人靠衣装马靠鞍,多少双眼睛盯著你,你穿成这副穷酸样,你怎么代表我们这个產业集群的形象?!”
    罗璇单手插兜,另一只手还拎著个黑色塑胶袋:“这才是务实的样子嘛。”
    “我知道你想看起来很亲民,但就凭一身衣服,有啥用?”关係王恨铁不成钢,“好几个祖宗等著看你的笑话,我真怕他们拍了你的照片,给你发到报纸上去!”
    罗璇看了看时间,拍拍关係王的肩膀:“行啦,倒是你,快回吧,別被工人抓到,再挨一顿打。”
    关係王气得按了两下车喇叭,悻悻离开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罗璇的厂长就职大会,由张东尧主持。
    赵书记亲自宣布任命,並发布了简短的讲话。
    赵书记的讲话不多,四平八稳,鼓励工人们把罗桑厂再建起来,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。
    台下的工人数量不如以往那么多,有好大一部分工人在罗桑厂停產的时候,在政府组织的招工中离开。
    动乱中,原厂办主任王亮带头把厂里的机器偷拉出去当废钢卖,很多人效仿。后来王亮等人都被抓了,但贱价卖掉的机器是回不来了。
    如今,罗桑厂就是这么个七零八落的样子。罗璇没有去布置会场,哪怕罗桑厂整个擦洗打扫过,呈现出来的面貌也依旧灰败不堪。
    面貌低落,往往不是因为贫穷,而是因为没有希望。
    ——或许这就是动乱出现的原因。
    凋敝了许久了罗桑厂又阴又冷,很多人没穿羽绒服,缩著脖子窝在台下,一张张脸因为寒冷。带著沉默和忍耐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赵书记很忙,原本讲完话就要走,可看著罗璇穿著一件红色的羽绒服走上破旧的主席台,一张过分年轻的脸,看起来就办事生嫩,怎么心里都不放心,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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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於是他破天荒地坐下,严肃地审视著自己为罗桑县產业集群的支柱——罗桑厂,挑的新任当家人。
    旋即,他看到罗璇手里还提著个黑色塑胶袋。
    这算什么。
    太紧张,忘记放在台下了吗。
    赵书记皱眉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罗桑厂外。
    “只要我们问罗厂长,我们的钱怎么办,你就给我们每个人1000块?”几个工人狐疑地问。
    “你们得当眾问。”那人说。
    “就算问了,罗桑厂也没钱发给我们。”
    “所以你们更要问了。”那人说,“罗桑厂不是承认了你们集资吗?既然你们有股份,那你们就得分红啊,你们当然得问问新厂长,什么时候才能分红?准备怎么做?”
    “去吧。”
    一叠红票子拿出来。几个工人对视一眼,收了。
    “罗厂长差不多该上台了,大家都关心钱,快去问问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罗桑厂另一边。
    几十个供应商凑在一起,其中一个拿出十几条白色横幅,给眾人发:
    无良罗桑厂,还我血汗钱
    “我们几个进去,等厂长开始讲话,就举白幅。厂长讲完话,我们就问,罗桑厂欠供应商的货款什么时候才能结。”
    “你们就在门口围著。现在有厂长了,让厂长给个交代。”
    “对,不能说老厂长死了,这笔帐就不认了,我们总得有活路啊。”
    “既然罗桑厂没钱了,为什么不把机器和地皮卖了呢?我们身后还有多少员工和家庭啊!”
    “拖欠的货款,是我们这几年的全部利润,这下子全没了,这几年都白做了。”
    “如果今天罗厂长答不上来,不给解决方案,我们就去市政府上访。既然罗厂长担不起欠款,就找个能担得起欠款的厂长来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罗璇走上台。
    这段路不算短也不算长,身上的红色羽绒服有些厚实,罗璇的额头渗出一些汗。
    罗桑厂的大门打开,稀稀拉拉一些人缓缓走进来。
    赵书记坐在台下,后背抵著椅背,双目紧闭,似乎在忍耐著什么。罗璇拎著黑色塑胶袋走到台上,还没等站稳,只听下面一阵骚动,阵阵惊呼。
    她往台下一看,几条白幅像伤口一样横亘著。
    无良罗桑厂,还我血汗钱。
    举著白幅的人沉默地盯著她,目光不善。
    人群骚动起来,工人们纷纷看向举白幅的人,窃窃私语的声音如同细雨,渐渐席捲整个会场。
    有相机的闪光灯对著白幅亮起来。
    罗璇站在台上,清了清嗓子,但没人看她。
    人们要么交头接耳,要么看向举白幅的人。
    张东尧低声问:“赵书记,要把人弄出去吗。”他指了指手机,又说:“供应商围住罗桑厂大门,也在举白幅。”
    赵书记低声责问:“这场就职仪式,怎么没锁门?”
    张东尧问了几句,回头说:“罗厂长不让锁。说,想来听的,都可以来听。”
    “胡闹!”赵书记脱口而出,“认不清局势!”
    他又气又急地看向台上,看见罗璇清了清嗓子,但没人理她。赵书记恨铁不成钢:“还是太年轻!”
    “你赶紧联繫老戴。”赵书记安排张东尧,“我担心供应商闹事,等下罗璇走不掉。你让老戴带几个便衣过来,维护一下秩序。堂堂罗桑厂厂长,就职第一天就被供应商围著打,传出去不像话!”
    张东尧应了声,皱眉看向台上。
    罗璇手里还提著黑色塑胶袋。
    赵书记的视线落在黑色塑胶袋上,顿时感觉自己已经逼近忍耐的极限。他深吸一口气,靠在椅背上,不愿再看,用力闭上双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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