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得是李队长，能在胡老那说上话。”
    钱富贵一脸羡慕的口吻。
    钱富贵知道李浪前几天在龙门河那里钓了两百斤的鱼，靠著一手精湛的钓技，和胡老成了忘年交。
    两人交情不一般。
    要是李浪能跟胡老说说，这笔债再往后拖几个月，那他们开了春，就有底气还上这笔债了。
    “李队长，太谢谢你了。”钱富贵感激道。
    李浪摇头，“不客气，都是一个村的，帮点忙没啥。”
    两人说话间，
    厨房里，李大海正好给五肉切片，往热锅里丟，用锅铲子炒。
    猪肉白的，很肥，轻轻炒一炒，油脂就被煸了出来。
    滋滋炸响，肉香味，迴荡整个拥挤狭小的厨房，沿著窗口和门隙，飘了出来。
    “好香……”
    “李队长，你家在燉红烧肉？”闻著肉香，钱富贵肚子里的蛔虫都被勾了出来，他望著厨房烟囱上的烟气，一脸羡慕地问道。
    “嗯，上次举报了敌特分子，派出所的警察同志专门过来送奖励，刚好两斤猪肉，我爹就给燉了。”李浪隨口回道。
    “李队长，我可太羡慕你了，还没过年，你家就吃上了红烧肉……”
    “哎，我们家已经大半年没吃过猪肉了……”
    钱富贵身为公社大队长，太清楚两斤猪肉的分量和珍贵了。
    他这个大队长，一个月也就只能领四两的肉票。
    两斤猪肉，他得领五个月！
    五个月的肉票，再加上一块六毛钱，才能买得起两斤猪肉！
    村里头闹饥荒，白面饃饃和大米饭都吃不起了，谁还有钱买猪肉吃？
    李浪只是举报了一个敌特分子，从群眾队伍里揪出一个害虫，就被奖励了两斤猪肉，
    这运气……谁不羡慕啊？
    他钱大队长就很羡慕！
    看钱大队长眼巴巴望著厨房咽著口水，像八辈子没吃过肉一样，都快被馋哭了。
    李浪只好坦诚道：
    “钱队长，其实我家一共有四斤猪肉，两斤是派出所警察同志奖励的，另外两斤是卫民叔送的，说是感谢我进野猪岭救了卫国。”
    钱富贵：？？？
    不是，你小子，往人伤口上捅刀子也就算了，还往上面撒一把盐巴？
    杀人还要诛心是吧！
    钱富贵嘆了一口气，他们这双水村，几十户人家，其他人包括他自己，都在吃不饱穿不暖，就李浪一家四口，小日子过著美滋滋。
    “这人比人，……真是气死人啊！”钱富贵忍不住摇摇头。
    李浪最近这几天，也不知道走了啥狗屎运，又是钓到两百斤的大鱼，又是打到了六百多斤的野猪王，於是结交了胡老这样的首富，又是带队进山打到了十几头狼，还干掉了一头狼王……
    李浪这运气，这实力……
    哪怕就是十个他十个周烈山，也比不上啊。
    “李队长，胡老那事，就麻烦你了。”钱队长告辞一声，转身就要离开李浪家。
    他自然看出来，李浪一家四口马上就要吃晚饭了，基於礼貌，自然不愿久待。
    “路上慢点。”李浪轻轻点了一下头。
    他已经答应钱富贵去三火村找胡老，帮忙推迟一下还债。
    这已经是很大的人情了。
    至於红烧肉留钱富贵吃饭，那就算了。
    饥荒年代，家家户户都没口粮吃，李浪他不是圣母，首先得保证全家吃饱了不用饿肚子了，才有能力去干一些好事。
    不是有句话叫：穷则独善其身，达则兼济天下，就是这么个意思。
    李浪打猎事业才刚起步，可没那么发达有钱……
    他还是个家徒四壁，连电都用不上的穷鬼。
    “哎呀，忘记跟钱队长提拉电线的事了！”
    村民拉电线，得公社批个条子，也就是要钱大队长点个头。
    李浪这光顾跟钱富贵聊天了，把这重要的事给忘记了。
    “算了，回头再去公社找钱队长。”李浪摇头，转身就要回里屋洗澡。
    这么一耽搁，又过去了十来分钟，洗澡水都冷了。
    “李小子，在家呢？”
    就在李浪回身时，门口有人大声喊道。
    李浪一回头，看到是三火村倒腾兽皮生意的胡老八。
    得，这澡是洗不成了！
    又来人了！
    李浪忍不住吐槽一句：今天这是咋的了，咋老是有人上门找他？
    小爷刚打完狼回来，澡还没洗，一口饭都还没吃！
    又饿又累啊！
    李浪算是明白了“能者多劳”是个啥意思了。
    “说吧，找我有啥事？”又被人打断了洗澡，李浪心情有点儿不爽。
    胡老八一看李浪摆起了臭脸，言语也冷淡，顿时想到了上午在马老大家院子，李浪要卖兽皮，他说皮子一般，不肯出高价。
    胡老八误以为李浪这是还在记仇呢！
    胡老板舔著脸，嘿嘿一笑，
    “还记仇呢？”
    胡老八年纪不小了，在外做生意，经常风吹日晒，这一笑，眼角的褶子就挤在一起，额头还有抬头纹，看起来十分猥琐。
    “有屁快放！”李浪白了他一眼，没好气道。
    “俺找你还能有啥事？找你买皮子唄！”胡老八收起脸上的玩世不恭，说出了他的来意。
    “哦，你不是说看不上吗？”李浪冷笑。
    “谁说的？”
    “哪个王八蛋说的？”
    “这么好的狼皮子，谁要是看不上，那是他眼瞎！”
    胡老八一拍胸口，一副大义凛然，为李浪鸣不平的样子。
    “嘖，你这人，狠起来连自己都骂，了不起了不起。”李浪给胡老八竖了个大拇指。
    胡老八脸不红心不跳，幽幽说道：
    “做生意嘛，就要脸皮厚一点，”
    “谁会跟挣钱过不去呢，你说是吧，李队长？”
    “嘖嘖，你脸皮可真厚。”李浪嗤之以鼻。
    胡老八心中咂舌，这小子咋那么滑头，你八爷都这样了，还不知道就著台阶下，点个头有那么难吗？
    八爷好歹也是胡老以后的接班人，我不要面子的？
    胡老八吐槽归吐槽，但表面还是如常，可不敢在李浪这表现出来。
    就刚才他一回三火村，把李浪进山打狼，还救了狼孩这事，跟老爷子说了一通。
    老爷子一拍桌子，李浪这小子可以啊，踹掉了狼群宰了狼王，还帮食品站的周大富找到了失踪的孩子，这事儿干得棒极了，功德无量啊！
    老爷子一高兴，大手一挥，说，老八你去，把李浪手上的狼皮全都买了，尤其那张白毛狼王皮子，老夫要了，高价，不，给双倍价格！
    胡老八当时一听，整个人都快哭了，
    上午刚忽悠李浪，说他那些皮子都是次货，现在老爷子又按著他脑袋去找人家买皮子。
    这不是“啪啪啪”在打他脸吗？
    报应啊真是报应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