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第24章时间送走了所有人,唯独……
坐在他身上离得太近,顾鸢清晰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:“祁景之,你也别没事找事。”
池靳予向来喜怒不形于色,很少这样明目张胆的不客气,看来两人之间真的很大仇怨。顾鸢默默思忖着。平时家宴见面,真的不会打起来吗?
祁景之没再搭理,径自挂了电话,把手机扔到沙发角落。
顾鸢还在他腿上,从裙子洇到他的短裤,现下他终于放过她,湿漉漉的手扶到她腰侧。
“你跟池总有仇,能不能别连累到我?”顾鸢冷静下来和他打商量,“你俩的事儿是你俩的事儿,我的正常社交,跟您没关系吧?”
她一不是他女朋友,二不是他家里人,要跟池靳予吃顿饭,他还没立场不高兴。
祁景之看着她的目光很凉:“你确定是正常社交?”
顾鸢一头雾水:“哪儿不正常了?”
男人漆黑的眸从她脸上撤开,由深邃变淡漠,将她放回沙发里,起身,到阳台洗干净手。
从茶几上抽了张纸巾,慢慢擦拭:“如果你管跟前男友见面叫正常社交,那我跟你无话可说。另外,就在这个房子里,你亲口说过互相尊重,希望你清楚自己的底线。”
话毕,头也不回地走向玄关。
直到门“嘭”的一声,将她游离的思绪拽回来。
什么前男友?
池靳予什么时候成前男友了?
手机震动,她拿起来看。
【窗帘挂钩取下来再洗。】
【不用回,我冷静一下。】
顾鸢嘴角一抽,当真没回。
他确实需要冷静一下。
挂钩他取得差不多了,还剩几个,和之前取下来的一并收进茶几抽屉里,把窗帘放进洗衣机。
顾鸢抬头看了看他亲自装上的窗帘轨道,想起不久前那人站在这里的模样,突然觉得有点冷清。
*
周日顾鸢回了趟沁园。
顾子平最近忙北海的项目,丁敏惠一个人太无聊,找熟识的太太们打了几天牌,还是觉得没意思。
顾鸢回去陪陪她。
母女间能聊的话题多,除了祁景之,顾鸢什么都愿意和她说。
提起科室刚回来的余副主任要给她介绍对象,丁敏惠眼睛都亮了:“那你可得好好相亲,有不错的男孩子千万把握住。”
顾鸢揶揄:“妈,您前阵儿可不是这么说。”
“哎呀,我都想通了。”丁敏惠握住她手,“嫁到南家也就是表面风光,未必能过得开心。你是爸妈的心肝宝贝,要去给别人伏低做小,我可舍不得。还不如找个普通家庭,有爸妈在一天,就得把你当公主供着,是不是?”
爸妈放弃了联姻,但没放弃让她相亲,顾鸢不想再浪费口舌,反倒弄得不愉快。
她嘴上乖巧:“知道了,我有数。”
丁敏惠笑得合不拢嘴:“有数就好。”
顿了顿,又说:“要不把你们余主任的微信给我,我和他聊聊,一起帮你把把关。”
顾鸢:“……这就不用了吧。”
说起相亲,父母总是格外激动。
第二天还要上班,顾鸢吃过晚饭就回去了。
周一上午,西景科技的技术骨干和各科室项目负责人开会,总结上个月智能系统和护理机器人运行中的问题。
这是顾鸢第二次去院办的大会议室,但这次没见到祁景之,严旭也没来,负责的是一位姓薛的副总。
某人就好像凭空消失,顾鸢这一周过得忙碌而平静。
直到周五早上,收到祁景之信息,说还在海城出差,这周不见面。
晚上回去她便找物业借梯子,把阳台窗帘重新挂上。
祁景之不来她乐得自在,点了份油焖大虾,开了一瓶气泡酒,关灯坐在地毯上,接连看了三部电影。
本该很累,却到凌晨还睡不着。
第二天中午,被薛嬗一通电话叫起来。
“宝贝,有事儿吗今天?”
熬夜后头脑发昏,顾鸢迷迷糊糊地嘟哝:“没事,怎么了?”
薛嬗:“陪我去讨债。”
“……”
裴锦程欠薛嬗的牌钱,上周想抵给她几个稀有皮包包,肯定是从裴太太那儿偷的,薛嬗没要。
裴锦程还想继续当老赖,薛嬗忍无可忍,要去找他哥裴樾算账。
裴家前阵子多事之秋,老大裴叙和江南霍家联姻,领证没多久便去世,其中似乎还有隐秘内情,不足为外人道。
裴樾作为家中掌事,忙得焦头烂额。
所以薛嬗捱到现在才找他麻烦。
顾鸢知道裴樾和祁景之关系好,去的路上,心里总有点别扭。
她觉得这周,祁景之似乎在躲着她。
那句莫名其妙的“前男友”,显然是他误会了什么。但因为太过荒谬,反而令人无从解释。
*
裴樾今天在兰隐,一家老胡同里的四合院会所。
去的时候,他正和阮承打斯诺克,立体刺绣的屏风前,一个年轻男人低头弓腰。
祁景之胜在眼光和能力,裴樾胜在雷霆手段,都是轻飘飘一句话,就能让整个圈子震几震的人物。
这年轻男人也不知犯了什么错,连气都不敢喘出动静来。
裴樾看了眼薛嬗和她,把球杆立到墙边,冷声:“滚吧,别杵在这儿碍眼。”
年轻男人满头大汗地鞠了个躬,很快消失在包厢门口。
裴樾留阮承一人打球,带着薛嬗和顾鸢到屏风背面,坐到茶台边,亲自为她们点茶。
“裴樾,我就不绕弯子了,今天不是来喝你茶的。”薛嬗开门见山,“你小弟欠我一百二十万。”
裴樾勾了下唇,手里动作依旧沉稳:“打牌输的?”
薛嬗点头:“没错。”
裴樾:“有欠条吗?”
薛嬗哪会打无准备的仗,素闻裴樾是只铁公鸡,谁谈生意想薅他一点儿毛都是白日做梦。
当即从包里拿出几张裴锦程亲手签下的欠条:
“白纸黑字红手印儿,你也可以当场打电话问他。虽然说这种事儿有输有赢,但恕我直言,裴锦程的手腕比您差远了,让他出千都赢不了。为了大家往后的和气,还请裴总先把账结了。”
裴樾也是爽快人:“好,我让助理准备两百万。”
这下轮到薛嬗意外:“……也不用那么多利息。”
“多的就当我麻烦薛总帮忙。”裴樾把沏好的茶一杯端到薛嬗面前,“以后裴锦程再好赌,替我教他做个人,不用客气。”
薛嬗忍不住笑了:“裴总,您可真不干赔本的买卖。”
裴锦程那二世祖,谁沾上谁头疼。
另一杯,裴樾放到顾鸢面前:“我这人,不习惯吃亏。”
薛嬗拿茶杯敬他:“那就祝裴总这辈子都顺风顺水,不要吃亏。”
顾鸢心道哪有那么好命。
裴樾确实手腕高超,得失心也重,谈生意,没人能糊弄得了他。但即便是常胜将军,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。
祁景之就比较随意,心血来潮开家鲜肉月饼店,不管盈亏只管开心,这种事儿他没少做。
裴樾一通电话,又等一盏茶功夫,助理就拿了张两百万的支票进来,双手递给薛嬗:“薛总。”
薛嬗看一眼裴樾:“谢了。”
“是小弟不懂事,给薛总添麻烦了。”裴樾为她再添了一杯,“另外,江南霍家薛总了解吗?”
“我知道。”薛嬗主营服装生意,怎么会不知道霍家,传闻是宫廷织造所后人,“但没有打过交道。”
顾鸢抬起头:“是和裴叙联姻的霍家?”
说到和裴叙联姻,裴樾脸色微妙了一瞬,但顷刻即逝,淡定为她添茶:“大哥走了,婚姻自然不作数。”
顾鸢总觉得他态度哪不对劲,但又说不上来。
裴叙去世也不对劲,堂堂一个豪门大少爷,葬礼办得悄无声息,好歹要让各家去送个白包,却都没有,讣告也是后来公开的。
薛嬗和顾鸢对视了一眼:“听说霍家如今就剩两个女儿,连江南祖宅都卖了。”
“是。”裴樾认真地望向薛嬗,从不吃亏的人,把头低下来半分,“所以想问问薛总,给霍家谋个出路。”
顾鸢明白是要谈公事,借口去上洗手间,离开包厢。
四合院方方正正,没有太多复杂设计,屋檐门窗朱红亮绿的漆,看上去像新刷的。
二进院垂花门十分漂亮,让人想起古代宫廷女子头发上绮丽的簪花。
顾鸢站在耳房檐下看那道垂花门,猝不及防一道身影涌入静止的画面。
他明明说在海城出差,此刻却出现在这里。
院内空旷,就一个人,祁景之也自然看到她。
除了点头致意,再没有多余的神情,径直走向裴樾的包厢。
顾鸢心口像有什么翻涌起来,一直涌到了眼眶。
男人经过她十步以外的庭院中央时,她镇定地抬高嗓音:“裴总和薛嬗在谈公事。”
祁景之这才停下脚步,转身走向她。
停在狭窄的耳房屋檐,他依旧与她隔两脚距离,大半个身子暴露在烈日下。
“不是在海城吗?”顾鸢抬眸看他,直言不讳。
“刚下飞机。”男人一只手现放进兜里,朝垂花门的方向侧了侧头,“行李还在车上。”
顾鸢盯着他,眼神直勾勾像在询问什么,祁景之无奈叹一声:“本来计划明天回。”
提前一天,今晚就会如常见面吗?顾鸢不太能确定。
如果不是碰巧在这里堵到他,也许她都没机会问。
可既然遇见了,该说的她也要说。
“祁景之,我不知道你弄错了什么。”顾鸢仰头看着他眼睛,“当年我们三个是最好的朋友,我和池靳予从始至终都没有超过朋友的感情,和你不一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