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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0章 约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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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130章 约稿
    章广年所说的这位北上的大导演,正是这两年在燕京赫赫有名的导演李瀚祥。
    这位来香港的导演近两年在燕京拍摄了《火烧圆明园》和《垂帘听政》,两部清宫戏在香江分別取得了1500万和1200万的佳绩,均位列同年港片票房前十。
    与高额票房同时到来的还有在內地的巨大影响力,接连北上拍片,作为香江与內地交流的重要文化届人土,他的想法是很受重视的。
    所以约见的想法传达出来之后,很多人立马就得到了消息。
    恰巧章广年接到刘培文的电话,顺势就把这事儿讲了。
    果不其然,等到第二天上午,相关部门的人已经登门拜访。
    与李瀚祥见面的地方是在故宫,千百年皇家威严的权力中心,如今只是片场。
    见到李瀚祥的时候,剧组正在休息,一见刘培文,他高兴地站起来握手。
    “刘作家你好!你的小说在我们香江鼎鼎大名啊!”
    刘培文还没来得及谦虚,只见李瀚祥扭头四处张望,然后拽著他去了大殿外的一个角落。
    此刻,角落里有一个中年男子正在仰著头看大殿的屋檐,阳光洒下,檐子拉出修长的影子。
    “金泉,別构图了!人我给你叫来啦!”
    男人此时才回过神,看著走过来的刘培文,他面色沉静,开口就是流利的燕京话:“您好!我是胡金泉。”
    刘培文闻言一愣。
    这个名字他可太熟悉了。
    自从70年代以来,拍摄出一系列经典武侠片的胡金泉,可以说是这个类型片的开山怪之一。
    《大醉侠》、《龙门客栈》、《侠女》、《忠烈图》,可以说属於这个时代武侠的浪漫,就是在他的手中诞生的。
    如今,他站在刘培文的面前,
    “北上这一趟,我主要就是为了找你。”
    不理会刘培文疑惑的眼神,他继续说道,
    “我近些年在湾岛拍片,很晚才读到你的小说,在我看来,《龙门客栈》很好,但在我心中,
    不如《双旗镇刀客》纯粹。”
    他笑著说,“我们把它拍出来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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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明明知道胡金泉是在故意夸讚自己,刘培文还是非常高兴。
    不过想想这位大导演作品常常叫好不叫座,他还是试探著劝了一句。
    “您想改编我的小说、拍电影,我自然欢迎,只是我觉得小说內容不算太长,拍成电影的话,
    內容有点太少了吧?”
    谈及剧情,胡金銓渐渐兴奋起来:“我一直想拍一个华工血泪史类型的故事,不如把这个双旗镇刀客搬到米国西部怎么样,弄一个华工背景。”
    好傢伙,刘培文心里乐了。
    本来《双旗镇刀客》就脱胎於米国西部片的决斗类型,现在你再搬回去,真就原汤化原食是吧?
    “我觉得不怎么样。”刘培文实话实话,“《双旗镇刀客》的美好与壮烈,在於中国传统的情怀和任侠精神。
    “再说了你把它搬到米国,搬到华人最憋屈的歷史环境里,他怎么战胜对手?总不能在对面的枪管子底下耍刀吧?要是也改用枪,那不就是西部片?”
    “也不是不行吧?”胡金泉依旧不愿放弃。
    “要真是拿刀剑硬对面枪炮还能贏,那已经不是武侠片了,是幻想的范畴。”
    胡金泉这才点点头。
    『有道理。这样吧,如果你愿意的话,我就开始筹措资金搞剧组,到时候再来这边取景拍摄跟中影合作嘛。你有兴趣的话,编剧的工作也交给你,怎么样?”
    “让我当编剧倒是没问题,只是—.”
    “只是什么?”
    “稿费得按照香江的来。”
    胡金銓闻言哈哈大笑,“这有什么难的?”
    刘培文闻言默然,指指不远处的剧组,“也挺难的吧?”
    这话一出,旁边的李瀚祥脸上也有些掛不住。
    强如刘小庆,在李瀚祥的前两部戏里接连出演女主角,然而没有片酬,在剧组还吃馒头咸菜,
    甚至比不上香江来的杂工,后来很是闹了一回,才多少为內地的演员和工人们正確到一点点待遇。
    指望香江、湾岛的资方能放下盘剥利润的本能,恐怕比改变人的灵魂都难。
    胡金泉是內地出身,如今在李瀚祥剧组呆了几天,自然知道刘培文是在说什么。
    他情绪复杂地嘆了口气,只是拍了拍刘培文的肩膀。
    “我生在燕京,如今却常常在湾岛拍片,我有时候经常自嘲说我是过客、是难民、是中间的人,但如果能为家乡的人爭取点东西,我还是愿意的。
    “权利要自己爭取,稿费也一样。如今你在香江是有名气的作家,《甜蜜蜜》、《一代宗师》
    都有很多拥是,他们自然能买你的帐,不过要让他们买所有人的帐,不容易。”
    两人商量了几句后续的事情,胡金泉只瞩咐刘培文抓紧时间搞剧本。
    “等我啊!我去拉投资!我很会拉投资的!”临走的时候,胡金泉挥手喊道。
    刘培文只能尬笑,对胡金泉的话不置可否。
    1975年,胡金泉將《侠女》剪辑成3个小时准备参展,但投资方不相信这部电影能获奖,所以拒绝再出无谓费用。结果最终侠女收穫华语圈首个国际a类电影大奖,从此胡金泉拉投资容易多了。
    再加上胡金泉讲故事能力很强,所以在墨镜王还没横空出世之前,胡金泉这样拉来投资慢工细活一两年的拖延症导演,已经是魔王级別。
    然而自从去年《天下第一》票房惨败之后,他拉投资的“能力”又开始急转直下。
    所以刘培文对胡金泉拉投资还真是没什么信心。
    辞別了胡金泉,刘培文回到了百胡同。
    铺开稿纸,钢笔蘸墨,刷刷点点,《双旗镇刀客》的剧本渐渐展露雏形。
    了四天时间,一部剧本写完。由於电影对话內容不算多,时间充裕,逐渐找回前世当牛马的感受的刘培文,决定乾脆按自己的想法,把分镜脚本也给写完。
    写分镜脚本大概还需要一周的时间,刘培文决定暂停一下,先去参加李拓周末的聚会。
    周六这天上午,朝外东大桥一栋高层住宅楼下,刘培文停下了车,提著东西上了十二层,李拓的家就在此处。
    开门的是程建功,他一看是刘培文,本来高兴的脸立刻聋拉下来了。
    一旁伸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,正是李拓,他倒是兴高采烈:“好啊!建功输了!快,给他记上!”
    “怎么了这是?”刘培文进了屋,把手里的酒和菜放下,好奇地问道。
    “嗨!我就不该打赌!我啊,逢赌必输!”程建功气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起来了。
    屋子里的其他人都笑弯了腰。看刘培文愈发好奇,李拓这才给刘培文解释起来。
    今天程建功是头一个来的,由於往来李拓家的次数太多,他今天空著手。
    结果接著来了三位,个个带酒带烟,要么就是提著菜餚。李拓便跟程建功打赌,说下一个肯定还会拿东西,程建功立马就同意开局。
    “结果我一看来的是培文,我都不用往手上瞧!他去谁家基本都没空过手!”程建功一脸怒其不爭,“你就不能晚点来吗?”
    此时屋里是四五个人,刘培文基本都认识。
    “祝伟,你也在!”他跟站在角落里一个三十出头的眼镜男打了个招呼。
    这个叫祝伟的是去年年底刚分到人民文学的编辑,目前负责小说组,刘培文回国后去领稿费单的时候见过。
    祝伟的个头不算高,此刻站在“巨人”冯冀才旁边更显矮小。
    “要我说还是拓爷面子大啊,”刘培文夸道,“大冯都来了!”
    “特殊情况!”李拓摆了摆手,“所以把大冯搬来助阵啦!”
    “你可拉倒吧!”不高兴地程建功现场拆台,“大冯一个月来一回,回回特殊情况?”
    过了一会儿,退休二人组也来了。老汪一见刘培文,赶紧凑过来问:“今天带酒了没有,是茅台吗?”
    看来是最近家里肯定是又管得严了,酒癮难耐。
    刘培文点点头又摇摇头。
    汪增其却懂了,“不是茅台,带的什么?”
    “汾酒啊!”刘培文指了指自己提来的酒,“拿了四瓶,茅台最近不好买啦。”
    在88年之前,白酒完全是计划经济,国家实行名酒价格管控制度。
    茅台多少钱呢?答案是8元,而玻汾也是8元一一因为名酒价格最高8元。
    “我们那茅台是8块加上五十块侨匯券,不过也没货。”冯冀才点评道。
    这忽然启发了刘培文,他在思考,要不要去友谊商店搞一批茅台存著?
    “汾酒也好哇!”汪增其两眼冒光,此刻恨不能先喝一杯。
    “行啦,老汪你一会儿过来帮厨!等会儿再喝!”李陀毫不客气地点名。
    “那你拿瓶酒进来,我今儿给你做醉虾!”
    好傢伙,全是办法!
    陆陆续续的人都来了,足有十三四位酒足饭饱,一杯高碎端上来,大家都有些醉意酣然,
    “今天大伙也喝尽兴啦,来,帮我参谋个东西。”李拓从书房里取出几页纸,递了过去。
    大家依次阅读、传递,等邓有梅递过来的时候,刘培文一眼就看到“创作通信”几个大字。
    又搞新的研究了?
    刘培文继续阅读下去,发现其主要內容是针对《百年孤独》的感悟以及由此產生的对文学道路的思考。
    “拓爷这个写的深刻啊!”他讚嘆道,
    眾人了点时间才传阅完毕,李拓这才说道:“我也是心中有所感悟。”
    “过去咱们最早跟隨苏联老大哥,在建国以后的文学创作上,是以现实主义为主,到了前两年,王濛倡导大家学习现代主义一一当然现在不让提了,现在是先锋文学。”
    “到了去年年底,我发现形势还在变化。”他总结道。
    “一方面是,自从马尔克斯这部小说得了诺奖之后,国內评论界认为他的写作是具有开创性的,对咱们国家的文学创作很有借鑑意义,取了个名號叫做『魔幻现实主义”。
    “另一方面呢,这两年大家逐步的从之前混乱的状態恢復过来,越来越关注个体发展,而不是集体。
    “这两个相结合,就让我有了一个想法。”
    看著在座的作家们都饶有兴趣地听他讲述,李拓笑了笑,“我在想,假如我们八十年代是中国文学重新出发的年代,那我们的出发点、起跑线,在哪呢?”
    大家思虑了半响,还是一旁的郑万龙先开口:“乡村吧?”
    这人是《十月》的编辑,刘培文不是很熟“对!”李拓拍手,“我也是这么想的!”
    “我最近翻了好多书,还是受了老汪的《受戒》的启发,忽然觉得,乡土的生活,是我们国家的文学发端。”
    “所以呢?”邓有梅问道。
    “所以我觉得我们不如发起一项活动,就叫『文化寻根”怎么样?”李拓激动地说,“没有回不去的故乡,只有失了根的人,人丟掉了根,就丟掉了魂,文学也一样。”
    说到这里,他挥舞著拳头,“咱们把中国文学的魂找回来!”
    一眾客人慨然允诺,作家们筹划作品,评论家和编辑们则是负责理念的传达。
    眾人此刻兴致高昂的討论起来。
    对於大多数作家,灵感是最关键的,不知道写什么的时候,往往只能灌水。
    此刻,祝伟看著跟汪增其討论著乡村故事的刘培文,忽然凑过去低声问道,“培文,有想法了吗?”
    “有点,但不多。”刘培文点点头。
    “那我跟你把这稿子约了,发在我们人民文学上吧!”
    看著祝伟突如其来的组稿行为,刘培文愣然地点了点头。
    你们这些编辑,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本职工作啊!
    殊不知,不远处的郑万龙看著这一幕,只恨自己没有早点过去。此刻他只好对著別人故技重施。
    一群人聊了一下午,等到尽兴离开的时候,已经是傍晚。
    橙红色的暮光透过树荫投射到地上,洒出一片金黄,刘培文骑在摩托车上,特意放慢速度吹著春风。
    乡下可以写的东西可实在太多了。
    不过既然要寻根,那就往深里挖掘,毕竟挖得越深,就越容易出水—
    嗯,就写那个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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