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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5章 臥龙与凤雏的首次相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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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165章 臥龙与凤雏的首次相遇
    从何晴家辞別,转过天来是星期二,
    下午只有一节刘培文的当代文学史课程,下课之后,学员四散,刘培文解答完几个学员的问题,刚走到教室外,就被於华叫住了。
    “刘老师!刘老师!”
    於华的手里捏著一叠稿纸,递到刘培文面前,“我的那个《十八岁出门远行》写完啦,您帮我审审?要是能行的话,我就投到燕京文学去。”
    张德寧和周燕茹也是於华的老熟人了,最早於华来燕京改稿,就是在燕京文学。
    “行啊。”刘培文本来正要上车,接过稿纸,翻看了前面两页,点评道,“思路调整的不错,这次的內容是对路了。不过这应该不是你的个人经歷吧?”
    於华点点头,“我在一个地方报纸上读到的一个小消息,根据这个思路写的,半天时间就写完了!”
    刘培文点点头,“天赋强大!不过我这会儿还有事要出去一趟,稿子先放在我这儿吧,明天我仔细审过跟你討论,怎么样?”
    “老师老师,”於华拽住刘培文,眼晴望著一旁的黑色奔驰,“您这会开车出去吗?”
    “是啊。”刘培文点头。
    “还回来吗?”於华碘地问道。
    刘培文扭头看看车,又看看於华眼里新奇的神色,笑了。
    “正好今天也没课了,走,顺路带你兜一圈!”
    於华闻言大喜,小跑著绕过去,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。
    坐进车里,他瞬间变身好奇宝宝。
    “喷喷,真好啊,刘老师你这车座位都是真皮的?不知道是牛皮还是羊皮?”於华摸摸身下的座椅,好奇的问道。
    “反正不是鸡皮。”
    得到了刘培文的答覆,他的注意力放在了中控台的磁带收音机上。
    “刘老师,您这车上还有磁带机呢!我头一次在车上见到这个。”他两眼放光,“您平常都听什么歌啊?”
    “行啦!不用假模假样的问我。”刘培文乐了,“想听磁带,你前面扶手箱里有,你自己挑吧。”
    “太好了!”於华乐了,看著眼前的扶手箱,他小心翼翼地打开,发现里面除了燕京地图、全国交通图册,最显眼的就是几盘磁带。
    一个个看过去,他满脸惊喜:“成方元、郁钧见、李谷依,还有个电视剧音乐选集!
    都是我爱听的!刘老师,咱俩爱好还挺一致!”
    最后,纠结半天,於华终於还是把李谷一的磁带塞进了磁带口。
    李谷一的歌声在车厢里飘扬起来,於华眯著眼,满脸的沉醉。
    一曲结束,於华长嘆一声,“有车可真好啊!”
    他扭头望向正在开车的刘培文,好奇道:“老师,您这车得多少钱?”
    “买的时候了八万外匯券。”
    “多少?”於华只觉得自己大脑里无数的事物飞驰而过,他绞尽脑汁想著8万外匯券是多大一笔钱。
    “我听说两千外匯券都能买摩託了,您为什么不买摩托呢,您一台车这就是四十辆摩托车啊!”
    “我有摩托啊。”刘培文的答案理所当然。
    於华只觉得有些恍惚。
    瘫坐在副驾驶上,平日里最喜欢看的燕京城市风景此刻对他毫无吸引力。
    不知多久过去,汽车开到了一个门口,刘培文下车填了个手续,半响又上车往里开。
    於华这才缓过神来,“刘老师,咱们这是到哪儿了?”
    “军艺,”刘培文答道,“过来找个人,也是个新人作家。”
    张端所说的这个老战友,是军艺文学系的业务干事刘怡然。
    车辆开到文学系办公的时候,刘怡然已经在楼门口等待。
    看到刘培文和於华从车上下来,他衝著刘培文走过来,老远就伸出手来要握手。
    “你就是刘培文吧!”刘怡然笑道,“我找了很多人帮忙,没想到还是张端我请了一尊真佛!”
    “不敢当!”刘培文谦和地摆摆手,“我也是適逢其会,能帮上你的忙那就最好了。
    ?
    “肯定行!肯定能行啊!”刘怡然乐呵呵地带著两人上了楼。
    到了办公室,刘怡然关上门,先打了个电话,“小李啊,我是刘怡然,对,对,你去叫他来我办公室!”
    掛了电话,刘怡然给刘培文讲起了情况。
    “我们军艺也是去年才开始办这个文学系,徐怀衷主任也是费了很多心力啊,这个文学系办起来,从全军招录了一批优秀的文艺兵。
    “其中有个之前在延庆当兵的山东小伙,这小子之前把李存宝的获奖作品批的什么都不是,
    “结果呢,今年那本小说得了奖一一就是跟你连中三元一批获奖的《山中,那十九座坟莹》,同学们骂了好几个月,说他“狂妄自大』、“自己写不出来怎么有脸批评別人”。
    “他气不过,了一个多月写了个东西,前一阵找我来审稿,我一看,写得確实好,
    灵气十足啊!所以这不是想找找有资歷的作家、编辑帮他审一审,看看能不能推荐发表。”
    刘培文点点头,“徐怀衷主任的作品我也看过,水平很高,您则呢么没找徐主任先审审?他认识的编辑、名家肯定比我多啊。”
    “实不相瞒,”刘怡然解释道,“一来呢,徐主任最近去了南方,人不在;二来呢,
    徐老师此前也因为他这个事儿批评过,倒不是觉得文学批评有什么问题,而是这小子公开的讲一些话,徐主任觉得不利於团结,毕竟是部队的学校嘛。”
    几人说著话,门被敲响了。
    “进来。”
    办公室的门推开,一个身穿绿色军服的青年走了进来,左手拿著一叠稿纸,
    “报告领导!管漠謁前来报到!”
    於华顺著声音望过去,只见这青年体態清瘦,圆脸蝌蚪眼,稀疏的眉毛向下聋拉著,
    长了一副受气包的模样。
    明显不如我帅,他在心中暗暗评价。
    “小管,来!”刘怡然给刘培文介绍道:“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小伙子,管漠謁,笔名呢叫漠言。小管,这是院里请来的大作家,刘培文!来,叫刘老师!”
    漠言见到刘培文,激动地手足无措,“刘老师!您的好多作品我都认真读过,我最近的这部《我的1919》太打动人心了,我看完都激动地睡不著觉!”
    刘培文客气了几句,四人重新落座,漠言把手里的稿纸递给了刘怡然。
    从刘怡然的手里接过稿纸,刘培文翻看了起来。
    眼前的这部小说,题目叫做《金色的红萝下》,文章里讲述了一个大脑袋的主人公黑孩,他从小受到继母的虐待,变得沉默寡言,经常对著事物发呆。因此,他对大自然有著超强的触觉、听觉等奇异功能,並由此视角展开的乡村里的故事。
    这是一部中篇小说,刘培文看得並不算快。对面的刘怡然点了一根烟,又散给一旁的於华、漠言,三个人默不作声地吞云吐雾,等待著刘培文。
    过了一个多小时,刘培文终於看完了小说,他抬起头来,一脸兴奋地看著漠言,“你这篇小说非常好,甚至可以说是跨时代的好。”
    “真的?”漠言震惊於刘培文的夸奖,手里的烟快烫到手都没察觉。
    “我看完全篇之后,感觉其中主人公的象徵意义非常强,对於乡土的描写也非常特別,你一定有个参照对象吧?”
    漠言点点头,“主要就是以我的老家东北乡为基础。”
    刘培文指著手里的稿子,“这篇文章受魔幻现实主义的影响很深,其中的夸张变形、
    魔幻象徵的段落写得很好,你没少读马尔克斯的作品吧?”
    漠言眼睛闪亮,连连点头。
    “这么说,稿子可以发表?”刘怡然身体伏案前倾,急促地问道。
    “岂止是发表。”刘培文讚嘆道,“我也教文学史的课程,在我看来,像这样的作品,註定是要在文学史上留下一两笔的。”
    此刻漠言只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作家。
    “对了,对於稿子我倒是有一点想法。”刘培文对漠言说,“题目现在是《金色的红萝卜》,我看不如改成《透明的红萝卜》,你觉得怎么样?”
    “透明透明—”漠言呆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。
    原本在小说中,黑娃看到的是“金色外壳包著银色液体的透明的红萝卜”。
    而当黑孩眼看到手的“透明的红萝卜”飞了之后,他不停地去人家地里拔萝卜,每拔出一个,都在阳光下照照,发现都不透明,都没有包孕银色的液体。这其中最关键的要素,也是透明,而不是金色。
    作为文章中象徵著纯洁、希望与美好的红萝卜,透明也显然比金色显得更加纯粹。
    刘怡然想通了关节,拍手讚嘆,“好!这个“透明”改得好,比原先『金色”来的更好!一词之改,意境全有了,培文你这堪称一词千钧啊!”
    几人聊了许久刘培文看看墙上的掛钟,此时已经快六点钟,“明天吧,明天一早我再过来,接上漠言,咱们直接去人民文学,你这样的稿子,肯定要推荐到他们那里!”
    漠言闻言喜出望外,他在部队写稿这些年,投的最多的就是《莲池》,人民文学他真的想都不敢想。
    “培文,不早了,晚上一块儿吃个饭吧?”刘怡然热情地说道。
    “不好意思,晚上我確实有点事儿—”
    刘培文晚上跟何晴约了看电影,七点半开场,时间已经不早了。
    听说是陪女朋友,几个人都笑了,刘怡然也不再坚持。
    约定了明天的时间,刘培文带著於华驾车离开。
    快到鲁院的时候,神游天外的於华忽然开口问道,“老师,漠言的文章,真的这么好?”
    “特別好。”刘培文眼晴望著前方的道路,口中点评道:“《透明的红萝卜》这样的作品,对於漠言来说,或许是他写作上的起点,但恐怕是99%的作家的终点。”
    於华明白了刘培文的言下之意,喃喃问道,“那我这《十八岁出门远行》差在哪呢?”
    “你也不差呀!”
    刘培文拍了拍於华的肩膀,鼓励道:“改天我再带上你,你投燕京文学,他投人民文学,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。”
    於华低下头,看看放在自己手边的稿子,忽然感觉到了人世间的参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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