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母亲的提醒，克里斯也是醒悟了过来，脸色也是一变。
    “抱歉，布鲁斯先生，我... ...我失言了！”
    可布鲁斯却不慌不忙，微微摇了摇头並不在意。
    甚至不屑於解释对方的污衊。
    “確实，公爵去世之时你確实在广场，我从未否认这一点。”
    说到这，他顿了顿，扫了眼克里斯，又回过头看向身后的所有族人。
    “但是... ...”
    “你们应该都知道，马库斯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便是兄弟相伐。”
    “这，倒也是... ...”
    “对对对，他一直便如此... ...”
    这话，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，纷纷点起了头。
    对於马库斯的这个心思，曾在多个场合有所表现，即便外人不清楚，他们这些族人怎可能没有任何的了解？
    而原本还满脸愤怒之色的克里斯一听这话，脸色就是一白。
    他知道，自己被动了。
    在父亲死后，他以为自己根本也没有在现场，见证这一切的又是一直没什么偏向的布鲁斯，根本不可能出什么问题。
    他当时的心思都在儘快接过公爵之位，就连父亲去世的详情也不曾了解。
    心中，甚至连任何的警惕都没有。
    却没想到，即便是自己不在场，也可能被牵连进去。
    他更没想到的是，一直便没什么偏向的这位中阶法师布鲁斯，竟然突然便有了偏向。
    见他脸色大变，布鲁斯心中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些族人对此人的评价。
    心机深沉，冷酷无情。
    果然是够冷酷的，连父亲在他眼中，也仅仅是接过爵位的障碍而已。
    对於自己的选择，他更加的坚定。
    沉下脸，他有些痛心疾首的看向克里斯。
    “你突然便对自己兄弟痛下杀手，他怒极攻心之下没能坚持过去，也就毫无意外了。”
    “如果不是如此，他也不会那么快便... ...”
    “所以，这件事和你有莫大的关係。”
    听到真相竟然是如此，柯利弗也是怔了怔，看著克里斯心绪复杂。
    他原以为，克里斯是为了公爵之位，才对父亲痛下杀手呢。
    没想到，竟然是如此缘由。
    但就如同布鲁斯所说，要不是克里斯做出如此动作，父亲也绝不会这么快便去世。
    想到自己要拯救珍妮特，想到死在自己面前的艾德和赫尔，想到死在自己背上的哈利，他心中的怒火越发的难以压抑。
    今天，必须要让克里斯给父亲，给哈利等人一个交代。
    “大家觉得，他还有资格成为族长吗？”
    转头看向所有族人，柯利弗面色阴沉，目光炯炯。
    面对布鲁斯的指责，柯利弗的步步紧逼，克里斯急了。
    “布鲁斯先生，你也说了，我当时根本就不在房间，这也能算在我身上？”
    “父亲身体本来就不好，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，怎么怪我？”
    布鲁斯並未回答他，只是微微摇了摇头。
    面上一怔，克里斯嘴角一抽，刚想开口呵斥，可想到刚刚母亲的提醒，他只能强忍心中愤怒，转头看向眾人。
    “你们难道也忘记了父亲的意愿？”
    “我才是无可爭议的继承人，族长的人选。”
    平时，这些族人无足轻重，只是族里可有可无的穷亲戚。
    可既然在爵位交接关键点，这些有著族人身份的人便显得尤为重要了，他自然也不得不重视。
    可惜，面对他询问的目光，这些族人竟然纷纷转过了头。
    哼，这些傢伙竟然... ...
    心中的愤怒刚刚升起，却立刻便反应了过来。
    今年出现的有魔法天赋的子弟，可都是在布鲁斯手下学习魔法，他的態度，怎么可能不影响这些人的態度？
    只要自己將布鲁斯爭取过来，这些人恐怕立刻便会变了立场。
    只不过，他刚刚才指责了对方，可此时却又不得不再次爭取对方的支持，实在让他有点脸上发热。
    现在想来，刚刚的指责还是太过草率了些。
    在如此多人面前立刻便改了態度，让他自己都忍不住脸上一阵燥热。
    可为了爵位，我... ...忍了。
    咬了咬牙，他这才勉强堆满笑容，再次转头看向了布鲁斯。
    “布鲁斯先生！”
    “您应该知道，我父亲一直便是支持我成为爵位继承人的。”
    “我想，他在去世之前，一定做过这方面的吩咐吧？”
    这布鲁斯虽然可恶，可在诚信这方面他倒是有些信心。
    他现在也只能奢望，这布鲁斯延续这一优良传统。
    只要有父亲的吩咐，哪怕是从布鲁斯口中说出，也是他巨大的优势。
    看著他变脸如此快速，刚刚还对布鲁斯一脸怀疑之色，现在却立刻又满脸堆笑，不少人都露出了鄙薄之色。
    就连公爵夫人也是眼皮低垂，感觉有些没眼看。
    心中忍不住怀疑起来，当初自己和丈夫的决定，真的对吗？
    这克里斯，真的合適继承爵位？
    得到此时此刻，他有资格没资格其实已经根本不重要了。
    在这许多人面前出了这么大丑，即便继承了爵位，今天的耻辱也无法洗刷。
    这是要成为一个小丑公爵么？
    可克里斯却看不明白这一点。
    一心只等著布鲁斯的答案，那才是他的最大依仗。
    或者，他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。
    谁知道呢。
    可惜，隨著布鲁斯缓缓张嘴，却將他的期盼击得粉碎。
    “抱歉，当时他並未说过让你继承爵位的话。”
    “只是让我多给家族一些时间罢了！”
    这话，中肯，也得到了大部分的人赞同。
    可他在说这话之时，目光却总有意无意的扫向柯利弗。
    这，便让人不由自主有了一些联想。
    嘴唇微张，可再次看了眼克里斯，公爵夫人也停下了脚步，將尚未出口的话咽了下去。
    她其实心中也是纠结。
    三儿子柯利弗不是不好，
    只是以前志不在爵位，便调皮了些。
    这几年，交好了兰尼这个朋友，本应该是他的优势。
    可在马库斯去世后，这反倒又是他的一项短板了。
    真要让他当公爵，这王国的北境，还是伯顿家族的北境吗？
    可听了布鲁斯的话，又扫了眼眾人的神色，克里斯脸色一僵。
    隨即变得雪白，片刻不到却又突然涨的通红，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。
    那幅度，竟然越来越大，脸色也越来越红。
    他心中已然明白，自己似乎正在距离那爵位，越来越远。
    不，他绝不接受。
    “你... ...”
    “你撒谎，父亲怎么可能如此吩咐？”
    似乎想到了什么，他豁然转头看向公爵夫人“母亲，您说说，父亲他是不是一直便从未想过更换继承人？”
    “母亲，您说话啊？”
    可即便他声如杜鹃泣血，可公爵夫人却嘴唇微张，什么话也没说出来。
    最后更是缓缓移开了目光，仿佛有些不敢面对克里斯的目光。
    呃？
    不可置信的看著母亲，克里斯蹬噔蹬连退几步。
    而其他族人，眼中再也没了以前的尊重，反而隱隱透出一抹鄙夷。
    “你们，你们... ...”
    这些墙头草，这些年，自己对这些傢伙还不够照顾么？
    自己在需要帮助之时，竟然如此对我？
    早知道，早知道我就该將这些傢伙，全都送去乡下。
    只要一想到，自己的爵位可能被这些自己留下的这些混蛋，从手里夺去，心中便恨极，怒极。
    心臟，砰砰砰的震天响。
    他却越来越恼怒。
    “噗... ...”
    脸色数次变换，突然喷出一口鲜血，但他却只觉大脑嗡的一声，整个人一反常態的昂著头，哈哈大笑起来，状若疯狂。
    “哈哈，哈哈，你们，你们想要剥夺我的爵位，做梦。”
    “长子继承爵位是王国传统，你们简直是在妄想，哈哈！”
    “哈哈，我才是伯顿公爵，我才是... ...”
    看著陷入疯狂的克里斯，这不大的广场上一片寂静，就连兰尼都心中诧异不已。
    他对这爵位如此执著吗？
    眼看没了可能，直接就疯了？
    他甚至担心对方担忧，探出灵魂之力查探一番。
    结果嘛，他只感觉到了混沌一片，除了疯狂便是扭曲。
    根本不似常人。
    竟然，真的疯了。
    本还將克里斯恨得咬牙切齿的柯利弗此时也是一脸茫然，一时间没了主意。
    一时间，整个广场竟然寂静一片，除了克里斯的疯狂大笑，再无其它。
    良久... ...
    伯爵夫人嘆了口气，颤巍巍的走出了人群。
    “柯利弗，放过你哥哥吧，他已经疯了！”
    怔怔看著母亲那满是悲伤的脸庞，柯利弗也终於缓缓点了点头。
    “管家，將他带下去吧。”
    指了指克里斯，公爵夫人这才再次看向眾人“既然他已经失去了继承爵位的能力，按照顺序，柯利弗將成为伯顿家族的族长，继承公爵爵位。”
    “就这么定了！”
    这次，公爵夫人难得的独断专行了一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