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暮云愣住了。
    “尽管我现在只是一阶，但我会努力的。等我成为圣疗师，就来治好你的病。”怕他不信，心兰又说了一遍，还把双手紧握成拳头。
    其实即使是圣疗师，能做到的也就是缓和副作用的症状，除非是无比珍贵的圣物，才有可能完全消除副作用的影响，但圣物何等珍贵，就算能得到他也保不住，得而复失，只会更加痛苦。更别提整个大宋只有一件圣物，那就是剑圣手中的风神剑。
    但心兰的心意陈暮云感受到了，尽管这名少女以后很可能会改变想法甚至放弃。但此时此刻的心情绝对不是虚假的，他很是感动。
    “谢谢，我会等你的。”
    “嗯。”心兰点头一笑，“不过在此之前，陈暮云学长你最好不要用围棋了。”
    “叫我暮云就好。”陈暮云道，他对这些学院间上下级的叫法不是很感兴趣，一岁的差距在成年之后根本不足为道……最重要的是，晚生的人不代表会晚死，“为何这么说？”
    现在只是开学没多久，心兰居然会知道他的武器是围棋，这实在有些不可思议。尽管今年他有参加英杰大赛，但有杨宇在，他压根没想过自己会被观众记住。
    看出他在疑惑，心兰拿出一个笔记本。
    “要和别人成为朋友，首先要记住对方的名字，这是哥哥教我的，所以我调查了大家的基本信息和爱好……啊，我这样做算不算侵犯别人的隐私？”
    “我看一下。”
    陈暮云翻了一下笔记本，发现里面只是记载一些广为人知的事，稍微隐私点的大多是一些喜好物品，旁边还用红字醒目地标记着“注意”两字。再往后，就是要报答哪些人的记录。
    “没问题的。”陈暮云笑着把笔记本还回去，“有你这样的朋友，大家都会很高兴。”
    “那就好。”紧紧抱着笔记本，心兰开心地笑了。
    收好笔记本，心兰开始说起之前的话题。
    “之所以叫暮云你不要用围棋，是因为你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用大消耗的方术。”
    “为何这样说？尽管消耗有点大，但我用围棋施展方术并没什么不适。”
    陈暮云对心兰的话持保留意见。
    “我听说暮云你的方术是领域类的，是吗？”
    “是的。”陈暮云点头。
    方术就作用范围分为指向、光环、领域三类。
    指向类就是没范围，直接释放方术加持到指定的个体。
    光环类范围一般在百米之内，被施术者自身和周围的个体都会得到方术加持。
    领域类范围最大，结界范围内的个体都会得到方术加持。
    陈暮云的方术水平极为出色，因此可以展开很大范围的方术领域。
    “消耗如此大的方术领域，频繁开一会又关掉，对身体是非常不好的。”心兰说出自己的见解，“我的建议是，不要把魔力浪费在无差别的范围加持上。”
    “心兰你这是打算颠覆我的方术理论？”陈暮云吃惊。
    心兰说的其实没错，光环类和领域类一旦开启，就会无差别加持范围内的非敌方个体，消耗极大，在选拔赛这种人数不多的比赛中，指向类反而更好用一些。至于她说的身体问题，陈暮云也明白，这和反复开关电器会缩短电器寿命是类似情况。
    但即使如此，陈暮云也不能轻易放弃使用领域类方术。
    领域类的优势除了范围广，还有兼顾情报探查的作用。领域的本质毕竟是结界，展开方术领域后，任何进入领域的个体，一举一动都会被探查到，这对队伍的帮助非常大。
    而且陈暮云身体不好，不擅长移动，有领域帮忙侦查，他也好在敌方到来之前转移。
    陈暮云还有个不可忽视的理由——他的围棋熟练度是七十六分大师级。
    他已经在摸索如何创出属于自己的围棋方术，此时放弃围棋无疑是否认自己过去十七年的人生，他可没有多少个十七年。
    “那为什么你刚才在叹息？”心兰表情认真，“你也很想改变吧？”
    陈暮云只好苦笑。
    是的，他的确想改变。因为他已经遇到了瓶颈，除了熟练度难以进步，之前心兰说的弊端也尽数在比赛中展露出来。不是他不想在比赛中大放异彩，而是他做不到，他只能在很短时间内展开结界，给予队友有限时间的方术加持，这样一来许多人都觉得即使没有他队伍也能胜利。
    为此他一直在烦恼。虽然指向类才是适合身体的最好选择，但抛弃领域的话，没有情报员他们一下子就会陷入困境，尽管凭学生会的实力，在校内是没问题了，但身为襄月的会长，又怎能只考虑选拔赛。十人队伍，哪怕只多半个情报员，也是有很大优势的。
    想到这里，陈暮云更加苦涩了。
    说到底都是他的问题，如果他不是个没战力还占着一个名额的废物，队伍也不会陷入困境了。
    “放心，我可以帮你改变。”心兰肯定道。
    “说来听听。”陈暮云温和地笑了，虽然不信，但很高兴心兰为他着想。
    “暮云你会选择围棋，是为了借助围棋的对弈和提子吧？前者可以反映战场形势，然后你通过落子来改变‘势’，给予己方祝福和敌方诅咒。而当队友受到攻击时，你会利用提子将己方移走或是将敌方驱逐，以达到保护队友的目的，是这样没错吧？”
    “……心兰，你看过我比赛？”
    “没有，不过我能想象得出，而且你选择围棋，肯定是为了利用结界的‘自我限制’吧？”
    陈暮云点头。
    结界有大有小，方术领域的结界自然是大结界，但是结界大到一定程度，就会不够稳定，而且消耗的魔力也会非常多。要减少魔力消耗，提高稳定性，就得利用结界的特性，自我限制。
    结界其实是一个模拟的小型世界。
    简单来说，一个世界如果没有灾难没有死亡没有斗争没有律法，人们乐意融融，大生特生，各种资源随便使用随意浪费，那这个世界肯定很快就灭亡。
    因此为了世界的可持续发展，必须给世界设定法则，有了法则有了限制的世界，才能更好地维持下去。
    同理，结界不能一味利于己方，不能说进了结界己方就全属性提升，敌方就被削得连普通人都不如，这样的结界肯定是不攻自破的。
    所以陈暮云选择了围棋，棋盘上某处取得优势，对应领域某个区域就会获得优势，反之亦然。如此一来，通过落子，他就能保证己方所处的区域都处于己方优势，没使用的区域都处于敌方优势，以此进行“自我限制”，维持结界。
    这样的规则还有个好处，就是敌方进来领域没遇到己方之前，都让其所在区域处于优势，一旦交锋，立刻落子切换过来，利用巨大的落差给予对方身心打击……拓展开去还有诱敌和疑兵的作用。
    “尽管如此，消耗还是很大。”陈暮云无奈道。
    “这是因为围棋虽然变化多，但规则简单，自我限制的效果不够强……因此，暮云你只要换一种棋就好。”
    心兰从空间饰物中拿出一副象棋。
    “象棋应该也适合你用吧？”
    陈暮云盯着象棋看了一会，摇了摇头。
    “不行。”
    的确适合他。他只是闲时练下象棋，熟练度也到了高手级水平，但问题是象棋并不适合领域类方术。
    “棋子太少了，不能反映战场形势，象棋更适合指向类方术，但……”
    “这就是暮云你当局者迷了。”心兰笑道，“我一开始的建议是，不要把魔力浪费在无差别的范围加持上。”
    一言惊醒梦中人，陈暮云震惊的同时，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。
    “……你想让我仅仅维持领域而不添加任何效果？然后使用象棋的出色指向能力来进行加持？但这样一来侦查问题怎么办……不，不对，可以解决，局域开启侦查就好，或者通过队员的视野，但防御怎么办？啊，对了，可以用棋子的特性来解决，士和相都可以，对了，这样一来自我限制就更强了，象棋的规则那么多，足以让我全场维持领域……”
    陈暮云越说越兴奋。
    心兰只是在一旁脸带微笑，静静地看着，直到陈暮云激动过头又咳嗽起来，才匆忙走上去帮忙。
    “对不起，我太激动了。”陈暮云用手帕擦去嘴角的鲜血，“不好意思，弄脏你的手帕了。”
    “没事，拿回去洗洗还能用。”心兰微笑。
    “不，请把它送给我。”
    陈暮云可不是什么变态，只是不想传染给心兰，尽管他那是类似诅咒霉运一样的东西。
    “你不介意就好。”心兰说道，表情变得深邃。
    那时陈暮云还不知道这是一语双关的话，他感激地点了点头。
    “我会好好珍惜的……谢谢你，心兰。”
    后半句话是感谢心兰的建议，所以陈暮云说得很庄重。
    但心兰仅仅是微微一笑，就像只是做了一件举手之劳的事。
    “不用谢，其实即使没有我，暮云你迟早也能想到。”
    陈暮云只当心兰是正常的谦虚，没有多说什么。
    为了让陈暮云好好思考，心兰起身告辞。
    “你明天还会来吗？”
    “嗯，我会来的。”
    心兰摆手离去。
    第二天，心兰如约来了，陈暮云也在。
    “暮……”
    心兰还没开口，陈暮云就抬起头，露出冷漠的表情。
    “心兰殿下果然讲信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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