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很是狼狈。
    高英台很是开心。
    尽管她知道黄飞虎不是那人的真名。
    尽管她明白那人另有所图。
    她还是高兴得不得了。
    “我会配合你演戏的。”
    戏假情真。
    也许高英台的爱意过于明显。
    也许高英台的爱意过于坚定。
    以至于那人也心动了。
    两人堕入了爱河。
    但好景不长。
    随着调查深入，那人发现了，高英台也察觉到了。
    她的哥哥是叛国贼。
    哥哥的妻子是古蒙派来的间谍。
    她天真地去说服哥哥。
    哥哥却要杀她灭口。
    那人救了她，却失手杀了两人。
    “对不起……”
    那人离开了。
    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人了。
    然而，在一个雷鸣不绝的日子。
    那人悄悄回来了。
    “那些知道你哥哥的古蒙人，都被我杀了。”
    说完那人就要走。
    她拉住了那人。
    “不要走！”
    那人迟疑了一下。
    “对不起，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……”
    “我等你！”
    这次，那人果断摇头了。
    “忘了我，你是个好女孩，一定还有人……”
    那人走了，这一次没再回来。
    正如那人所说的，马念才来找她了，即使她嫁过人也不介意。
    她不打算改嫁。
    父亲却很想她改嫁。
    马念才本打算离开，但被她某些话刺激到了。
    她开始慌了。不是因为改嫁的问题，而是因为马念才在调查那人的事。
    哥哥的尸体那人没有处理，也不忍心处理。
    因为她。
    也因为是哥哥，所以她把哥哥好好掩埋了，哪怕他生前作恶多端。
    于是问题来了。
    马念才仅是第一个，之后肯定不止一个有心人会关注这件事。
    她不想成为累赘，她想帮助那人，想帮助那人成为强大的人。
    必须掩饰这件事。
    于是高家庄出现了“妖怪”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狄杰大致解释了一下。
    马念才难以置信地走到高英台身边。
    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，那个杀了你哥哥的家伙有什么好！”
    “你给我闭嘴！”高英台喝道，“明明什么都不知道！”
    “我是不知道，但他可是抛弃了你！”马念才也很激动，“他不过是个人渣……”
    啪。
    高英台给了马念才一个耳光。
    “闭嘴，飞虎从来都没有抛弃我，像他这样的人你又怎么可能理解！”
    “哇，备胎的命运好惨……”刘天感叹。
    “不是备胎，是一厢情愿。”狄杰下定义。
    马念才听到了，他转过身，头也不回跑掉了。
    “要不要灭那家伙口？”刘天问高英台，“妒忌可是很可怕……”
    “念才学长应该是个正人君子。”心兰给了刘天一个手刀。
    高英台走到心兰的身前。
    “求求你，告诉我他在哪里？”
    “刚才你怎么对心兰的？现在好意思说出这话？”刘天在一旁上蹿下跳，故作生气。
    高英台跪下了，连忙磕头。
    “是我的错，对不起，求你了！”
    心兰赶紧扶起她。
    “不要这样……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在哪。”
    高英台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。
    “但我知道他是谁……”
    高英台双眼再度亮起来，她死死抓住心兰的双手，热切地望着她。
    心兰开始把她所知说出。
    刘天带着另外两人离开了。
    “原来如此。”路上，狄杰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。
    “怎么？想要骨头的话我可不会赏给你。”
    “我愿意当你的谋士。”
    “病了？我是无所谓，不过待遇别想要多，五险一金也不会有……”
    狄杰没有理会喋喋不休的刘天，径直离开，只是没走几步，他就装逼失败了。
    “袁方，快放魔法！”狄杰瑟瑟发抖。
    “帅不过三秒啊……”袁方上前为他施展魔法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第二天，高英台便收拾好行李。
    “妹妹，对不起。”
    这话高英台不知说了多少遍。
    “不要放在心上，我没怪你。”心兰连忙道。
    和心兰相拥而别，高英台扶着高庄主离开。
    “闺女啊，我们这是去哪？贤侄呢？”
    “去我夫君家。”高英台道。
    昨晚，心兰给了她证明信，也联系了那人的家。
    “你夫君？”高庄主皱起眉，“谁啊？贤侄……”
    “父亲。”高英台打断他的话，“我的夫君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个。”
    她已经决定了。
    把父亲安顿好之后，她就会外出。
    去寻找她的夫君。
    哪怕天涯海角，哪怕长城深处。
    她都会找到他。
    找到那个名为“雷天化”的男人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高英台走后，心兰召开了检讨大会。
    “话说，这偌大的产业就这么抛弃了？”刘天意在高家庄。
    “居然比我还贪财！”袁方目瞪口呆，他只想凭关系便宜购置高家庄一块地产而已。
    “这里闹鬼，不值钱。”狄杰吐空气。
    “可以建鬼屋。”心兰想把游乐场事业开遍大江南北。
    不过心兰很快就回过神来。
    “不对，扯远了……”她起身朝狄杰一礼，“感谢先生协力。”
    不是狄杰“毁尸灭迹”，高英台只怕会一直束缚在这里，心兰很感激他扮了黑脸。
    “你这家伙身为名侦探，居然干毁尸灭迹的事，等我宣扬出去，你的名声就彻底臭了。”刘天不怀好意道。
    “不是的，那手表是空间饰物。”心兰道，“尸体还在。”
    活物不能收入空间饰物，但死物可以，化尸水事实上是触发空间饰物的媒介，否则不论出于任何目的，心兰都不会认同毁尸灭迹这一做法。
   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偷偷把尸体送到雷家，好让高英台放心。
    “你对名侦探有多执着？”刘天这次是真的不知道，但空间饰物的改装无疑是多此一举。
    “要你管。”
    狄杰没好气，默默把相关文件全部拿出来。
    心兰仔细看了一会，对狄杰愈发佩服了。
    “不愧是先生。”
    案件真相揭露出来，哪怕外行人都会觉得非常简单，甚至觉得查案的人真蠢，居然花费那么大功夫。
    我上我也行，这么点东西，我都能想到。
    是的，谁都能想到。
    谁都能想到不止一个真相。
    在搜集到充足证据之前，可能的真相有许多个。
    “犯人就在我们之中。”说出这句话没什么大不了，但哪怕仅是三个人，前方都有无数真相。
    所以，作为一名侦探，最关键的不是想象力，而是搜集情报的能力。
    良好的人脉，才能获取别人得不到的情报。
    知识面广，才能在虚假情报中筛选出真正有用的线索。
    除此之外，还要求有逻辑、细心观察等能力。
    但最重要的还是情报和证据。
    拥有别人没有的证据，你就是名侦探了。
    小说里的侦探破案之所以总是无往不利，那是因为作者在为其开金手指，让其得到与别人不对等的情报。
    所以狄杰——
    “如果连名侦探都做不到，我又谈何封相治理一国。”狄杰一脸高傲。
    没错，狄杰并不打算当什么侦探，他的目标一直只有一个。
    没人能保证自己没有政敌，唯一解决方案就是增加自己的伙伴，就算不结党营私，也要增加对自己有好感的人。
    哪怕只是管理一县，为了谋求自身的利益，下面的人都会进行一定程度的夸大其词，来争取上级批准政令。如果不想被金钱驱动，唯有在虚假情报的海洋中分辨出真实，批复真正有必要的请求。
    庞士元昔日治理一县的故事，众所周知，但他真的是张翼德到来才认真治理的吗？如果他真的对治下一无所知，能一日处理百日公务吗？
    狄杰取出打火机，开始把文件烧毁。
    即使拥有上述那些，也不一定能为相。
    这个世界有太多不能接触的部分，不知进退的人即使有大才也无法活着拜相。
    狄杰也许不是包青那种敢于死谏的人，但他绝对是能干实事的人。
    毕竟活着才能展示才华。
    而且他也并非明哲保身，更多像是深藏功与名。
    “心兰殿下过奖了，这家伙不过是想模仿名侦探，同时满足他的变态欲望……你不知道，他小时候就喜欢将青蛙之类的生物溶解……”袁方连忙道。
    还有懂得帮他韬光养晦的好帮手……心兰忍不住笑起来，很是庆幸自己能先遇到他们。
    刘天嘴上虽不说，但心中应该也是很满意的吧？
    等自己帮他找到来自五湖四海的贤才。
    他也会一点点改变想法了吧？
    ……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目送高英台离开之后。
    马念才去到某个餐厅，和一名说书人会面。
    “……就是这样，我希望你能把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传播出去。”
    尽管证据被销毁了，难保有心人不会推测出来。
    马念才没有好办法，唯一能做的就是改变风向，让围绕高家庄的妖怪谣言变成美好的爱情故事。
    是的，这是他一厢情愿的努力。
    就算遭到那样对待，他爱过她，那就够了。
    “故事整体不错，最后化为蝴蝶那里很吸引人，不过……”说书人记完故事，点评道，“有些地方要改改。”
    “改什么？”
    “梁山伯不能是英雄。”
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马念才不解。
    “不是说悲剧英雄不好，但悲壮结局明显不适合这个故事，我的建议是把梁山伯改为一个优柔寡断、一事无成的家伙，同时把同窗的设定给他，那就完美了。”
    “这怎么可以？”马念才呆住了，优柔寡断、同窗这些都是马文才的设定，这里包含了他自嘲的心思，而英台之所以姓祝，也包含了祝福她的心意在内……这些他都不想改。
    “没什么不可以的，马文才这角色重点是横刀夺爱，本来就不适合软弱性格的设定，而且这结局虽然美好，但实际是个悲剧。你试想一下，祝英台那么坚强，甚至能混到男人堆中代兄读书考取功名，这样的女主角又怎么可能没有好结果？正因为她喜欢上一个窝囊废，最终才导致了悲剧发生。”
    “这样故事的主旨不就……”马念才呆若木鸡。
    “是的，这么一来，故事乍看是描绘凄美的爱情故事，实际却是讽刺梁山伯那样的废物误了别人一生。”说书人折扇一开，做狂扇风状，“这样才符合逻辑，才引人深思！”
    “改设定可以，但……梁山伯就不能成为英雄吗？”
    良久，马念才开口问道，他双手紧攥，似乎想在缥缈的空气中寻到那根并不存在的稻草。
    “哪怕我想改，就他那样的性格，谁都不会认为他是英雄。”说书人笑了。
    马文才最终还是采纳了说书人的建议，付了他宣传费。
    离开餐厅，他左拐右拐，进到一个隐蔽的屋子里，和一个面具男子会面。
    “终于决定了吗？”面具男子道。
    “是的，我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。”马念才把刚才的思绪暂时忘记。
    “女人而已，像你这样的人才以后一抓一大把。”
    马念才苦笑。
    面具男子取出一个令牌。
    “从今天起，你就是锦衣卫的一员了。”
    “是！”马念才抱拳，然后双手接过令牌。
    面具男子微笑地点了点头。
    “不过，我无法推举你成为核心成员。”
    “是的，我了解。”
    锦衣卫核心多是无亲无故之辈，马念才的马家虽然不比岭南马家，但也是显赫一方的名族。所幸锦衣卫需要成员潜伏在明面上，虽然不是核心，但胜在可以光明正大生活。
    “我们给你的任务，目前来说是这个。”面具男子取出一叠文件。
    马念才很快就阅读完文件。
    “监视英杰？”
    “准确来说，是监视才华出众的英杰，这些人日后都是国家栋梁，而国家栋梁——必须对国家忠诚！”面具男子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。
    马念才可以理解，一名将军若是叛乱，后果不堪设想，因此国家派人监视他们是理所当然的事。
    “我们不会让你监视全部人，你从中选一个就好。”
    于是马念才开始看手上的文件。
    这时候，他注意到有一份与众不同。
    “这个是什么回事？”
    “哦，那个吗？我们讨论过，觉得这人怎么也不能算是英杰，于是特意做了记号。之所以还留着是因为这是指挥使给的名单，我们不好更改。”
    “为什么不能算英杰，这人也就身体有点……”
    面具男子哈哈笑起来。
    “别看他现在风光，他的能力也就欺负一下普通的学院子弟。那能力我看过录像了，真上到战场要他何用，加上他的身体那么差，连施展魔法战斗都做不到……要知道，卧龙凤雏这些以智力闻名的人物，自身也是一名强者！”
    见马念才沉默不语自顾低头看那份名单，面具男子继续劝说：
    “你还年轻，不知道有些事是注定无法改变的，别看我这样，当初我也渴望做个万人敬仰的大英雄，但最终还不是膝盖中了一箭，只能退下来当密探，世事无常啊……”
    面具男子不知道，他的话深深刺痛了马念才。
    注定不能成为英雄的人物吗？
    同窗两年，他早就知道高英台喜欢英雄人物。
    所以他努力了，但最终仅止步于六阶中级，放在天下，这是很普通的将军级水准。
    因此他始终得不到她的欢心。
    “我就选他。”
    他觉得这人和自己很像，但又和自己不同。
    从这人的身上，他觉得自己应该能找到答案，找到努力的方向。
    最终，无论面具男子怎么劝说，他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。
    离开屋子后，他把文件上的一切记住，然后烧毁。
    望着那人所在的远方，他轻声喃道：
    “陈暮云吗……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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