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天，大家都离开了开封。
    她也听见了大家的心声。
    她决定帮大家。
    于是她能开口了。
    她能歌唱了。
    她把自己的第一首曲给了那些人。
    那些在南方把酒言欢的该死贵族。
    她厌恶这群人。
    但也无可奈何。
    她需要钱，需要这群人去资助北伐。
    她想让大家回到家乡！
    之后，愿望实现了。
    但一部分声音消失了，他们找到了新的居所。
    没关系，还有许多人愿意回去。
    然后，一切都在变好。
    更多的人涌了进来。
    包括心怀鬼胎的人。
    一次次惨痛的教训之后，
    她决定驱逐那些黑暗指数高的人。
    这之中包括了开封人。
    只要仍认为自己是开封人，她就能为他们分担痛苦，哪怕死在西方，她也会痛苦。
    赶走他们后，他们的怨气，他们的愤怒，直到天涯海角都会传来，一次次刺痛着她。
    没错，她是矛盾的，把想回家乡的人赶走了。
    但她必须矛盾。
    不付出代价就想让一个城市变好，这个世界还没那么天真！
    啊，他们的心思她都能知道，他们的痛苦她都能为之分担。
    但又有谁来了解她，又有谁来为她分担痛苦？
    哪怕是雁小乙，也做不到！
    心兰走过来，紧紧抱住了她。
    不知为什么，利师师觉得自己仿佛被母亲抱住了一般，尽管她从未见过母亲，但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。她还觉得自己的痛苦都被心兰知晓了，甚至被心兰分担了一些……怎么可能！她一定是太渴望被理解，所以产生了幻觉。
    心情平复下来，利师师拭去眼泪。
    “让心兰殿下见笑了，真是对不起。”
    “学姐果然是个善良的人。”心兰开心地笑了。
    也就心兰会这么说……利师师不打算和心兰在好人的定义上纠缠，她还有事要做，她要保护真正的好人。
    “心兰殿下，要当心那个男人！”
    “他叫刘天。”心兰一副悠哉的模样，看得利师师愈发心急。
    “怎样都好，那人绝对是个恶魔，可以的话请你不要犹豫，杀……”
    “学姐，你看我如何？”心兰问。
    “什么如何？”利师师顿了一下，“黑暗指数？”
    “是的。”
    “心兰殿下非常光明。”利师师有所掩饰。
    “我想知道准确点的数字，不用担心，我不会受影响的。”
    犹豫了一下，利师师决定照实说，这么光明的心兰，怎么也不可能因为知道黑暗指数就改变吧？
    “如果要为心兰殿下评定的话，请允许我把指数换为一万点。”
    心兰什么都没说，静静等待结果。
    “一万点的情况下，心兰殿下的黑暗指数只有一点……不，甚至更少。”
    “哦。”心兰点头，不是很意外。
    “所以我希望你能杀死那个叫刘天的家伙。”
    心兰明白了，利师师认为刘天是造成她没有完全光明的罪魁祸首。
    “我不相信这个世界有百分百的好人。”
    “但有百分百的恶人！”利师师咬牙道，“见到那人之前，我也不信会有这种人。”
    “应该只是你看不出来而已，你不也无法确定我的黑暗指数吗？”
    “那是因为……”利师师无法反驳，她只是大师级，所以只能精确到这种程度，“但无限接近一百和一百有区别吗？”
    “有区别，只要不是零……不，哪怕是零，也无所谓，毕竟黑暗指数不是固定的。”心兰笑道。
    看见心兰清爽的笑容，利师师突然明白自己无法说服心兰。
    也对，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有那么强烈的光明。
    利师师不再劝说。
    心兰不由苦笑。
    她猜出了利师师的想法。
    但她并不是什么好人。
    就算有百分百的好人，也不可能是她。
    死在她手上的人，多到她自己都记不住……
    之所以觉得她是好人，那是因为开封属于大宋。
    是的，善良也许无国界，但善良的人有国家。
    谁都会有立场，她也不例外。
    如果古蒙有赞颂师，一定会觉得她黑透了。
    毕竟，她想赞颂的是……
    轰！
    爆炸声打断了心兰的思绪。
    “什么回事？”利师师吓了一跳。
    心兰开窗冲了出去，但利师师回过神来，比她更快，一下子就瞬移到她的身前。
    “心兰殿下，我先走一步。”
    说完利师师就消失了。
    “可恶……”
    心兰一脸不甘。
    她一直都知道，那一点黑暗，不是因为刘天，而是……
    ……
    ……
    “不准侮辱师师！”
    雁小乙……不，该说浪青，在吼出这句话之后就暴走了，星力全开对刘天发动攻击。
    不止星力，刘天还知道锦衣卫核心战斗人员对应各个天罡地煞星辰。这当然是锦衣卫的秘密，但不是很重要的秘密，关御他们买通一个地位高点的外围成员便打听到。
    “这就是星力灌注得到的能力吗？”
    刘天不知道浪青的名号，所以才会如此吃惊。
    天巧星，能力尽在一个“巧”字之中。
    凡是武器，在浪青手中都能达到七十九分，大师级极致。其中远程武器更加可怕，射出去的每一支箭矢每一颗子弹，都会临时变成魔装。
    武器如何定义？他随手在路边捡起石头扔过来，这石头也算是一件武器，一件魔装威力的武器！
    一片叶子飞来，切开刘天的爆炎弹后继续前进，刘天好不容易才避开，叶子还会转弯，最后是用四发全力的爆炎弹才摧毁了树叶。
    “我哔了整个开封！”
    魔装固然不如帝具，却是人力所能制作的成长型装备，简单来说，灌注魔力多少，威力就能随之增幅，不像法器那样有上限。
    浪青是七阶中级，所以他扔的每一样东西，威力都不亚于一个压缩的广域魔法。
    刘天当然有更强的手段，但他不想用，因为他知道心兰已经在路上，自己没必要暴露实力。
    就是观众们的评价让他有些不爽。
    “那帅哥被压着打，好可怜！”
    “除了帅什么都不行啊。”
    “那么弱，为什么那么帅，天道不公！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好吧，这是刘天的脑补。
    突然，刘天发现自己的魔力增加了一个级别，爆炎弹射出去居然像广域魔法一样爆开。
    “我可没嗑药啊！”刘天叫，一脸无辜。
    “小乙，停手！”
    利师师出现了，紧紧搂住浪青的腰。
    “放开我，我要——”
    利师师消失了，然后在浪青正面出现，甩了他一个清脆的耳光。
    浪青动作一瞬间就停住，他呆呆地望着生气满面的利师师，嘴巴微张，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。
    “哇，这女人果然是绿……”
    没说完，刘天也被一个手刀从空中打了下去。
    “心兰你这吃里扒外的家伙！”趴在地上的某人骂骂咧咧。
    利师师把手放在浪青身上，两人一起消失。
    见状，心兰松了一口气……并不能啊，许多民房都被破坏了，虽然没人受伤，但事情闹大了。
    见卫兵赶来，心兰正要向他们解释，却不慎跌倒在地。
    “我去，你要不要那么拼命？”刘天一看就知道心兰用了五重魔法叠加。
    心兰不回话，只是冲他讪讪一笑，顺便给自己脑袋一拳。
    “就算你扮天然也掩饰不了你心机的事实。”
    刘天只好自己去应付卫兵，恰巧来的是昨晚那个卫兵队长，刘天把责任全部推到浪青身上把他打发。
    这么一会心兰已经恢复了许多，站起来又给刘天一个手刀，却是治疗刚才的重击。
    “刘天，你干什么啊？”
    “谁知道那个疯小子干什么，我只是说了点大实话。”刘天学小孩子露出不服气的表情。
    “……你骂师师学姐了？”
    “当然。”刘天很是自豪，“怎么样，开心吗？我听说女人最不喜欢听男人夸别的女人，于是体贴帅气如我，选择了正确的做法。”
    “才不正确！”心兰生气地给了他一个重重的手刀。
    “你果然不是女人，变态！”
    “骂我不要紧，你到底骂了师师学姐什么？”心兰反而气消了许多，好好和刘天讲话。
    “切，不就是……”刘天把话重复了一遍，还把心中想法说出来。
    “刘天，你看的书是错的。”心兰一听就明白了原因，东方的赞颂师书籍比西方更少更不完整，只有一些赞颂失败或者小成的人写了一些不太正确的理论。
    “那你倒是解释一下。”
    心兰告诉他正确理论。
    “……所以说，古蒙军队即使进入开封，师师学姐也不会为他们分担痛苦。”
    “你的意思是，赞颂师分国家？”刘天很聪明，一下子明白重点。
    “是的，所以师师学姐赞颂的，其实是大宋的开封郡。”
    “这不对吧，当初她开始赞颂的时候，开封还属于北唐，而且叫陈留。”
    “何为国家？名字改了就不是你的国家吗？没有人民也算国家吗？”心兰反问，
    “你直接说，她赞颂的是华夏的开封一带不就好了吗？”
    三国尽管分裂，本质上还是属于华夏，比起归属哪国，百姓们更关心日子过得如何，当时日暮西山的北唐，朝局混乱，政治开明的大宋自然更受民众欢迎。
    民心所向，赞颂师赞颂的事物自然变化，没什么奇怪。
    刘天说的其实有些不对，但这样理解比较简单快捷，心兰便没去纠正他。
    “话说你知道得真多啊。”刘天用含有深意的目光望着她。
    “因为我也是赞颂师。”心兰笑道。
    “骗谁啊。”刘天扑哧一笑。
    “我赞颂的是……”
    “是大宋吧？”刘天帮她说出来，“你是会做这种事的人，但你开玩笑之前有没有想过，若是赞颂大宋的话，你现在还能开口说话？
    没错，你唱歌是难听了一点，有点像没大成处于过度期的赞颂师，但你才几岁，就赞颂术帝王级了？
    很好，你厉害，你能帝王级，那么你告诉我，赞颂师小成之前都不能修习其他，这个理论你该不会告诉我是错的吧？”
    “不是错的，准确来说，一旦学了别的职业，便不能向赞颂师发展。”心兰回答，这才是赞颂师修炼最困难的地方。
    “你的赞颂术什么时候小成？”
    “两……不，三年前。”心兰答，现在已经过了元旦。
    “吹牛还打草稿，厉害！那么你告诉我，你的剑术和治疗术还有别的什么……是什么时候修炼的，三年就到这种水准，剑圣都不敢这么吹！”
    心兰无话可说，刘天决定给她最后一击。
    “最后一点，假设你真的那么逆天，但看见我，你就没什么感想吗？”
    “什么感想？”
    心兰表面平静，心跳却是在加快。
    刘天笑了，轻松地把那话说出——
    “比如说……杀死我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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