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0章 越传越玄
第210章 越传越玄
刘培文计划写的小说就是《闯关东》,作为前世经典的影视作品,他对此印象颇为深刻。
电视剧里用朱开山一家闯关东的传奇经歷,勾勒出了一幅中国近代史的恢弘壮阔的画卷,里面一个个性格鲜明的人物,让刘培文反覆琢磨,至今难忘。
特別是那一口“筋头巴脑。”
確定好了自己的写作方向和题目之后,刘培文开始疯狂的寻找资料,毕竟这次要写现实主义题材,对於真实非常关注。
现实主义的真实与先锋文学的真实往往不同。
现实主义的真实,是细节与生活的真实,而先锋文学的真实,往往是情感上、认知上的一种真实,这是写作方法决定的。
这一次写《闯关东》,与刘培文当年写《1942》不同,一来中原的掌故刘培文烂熟於心,而从鲁省到东北的风土人情,他就並不清楚;二来《1942》为了结合现代主义的写作方式和现实主义內容特点,总体內容並不长,而《闯关东》无论人物数量、故事篇幅,都有相当大的提高。
久违地泡了好些天的图书馆,又从书店买来了不少歷史书籍,刘培文开始细心的阅读、整理,还託了不少朋友帮忙找寻有闯关东经歷的人。
一来二去,小说还没开始写,不少圈子里的人却已经知道,刘培文在写一部关於东北的现实主义题材小说。
传来传去,越来越多的人听说此事,隔三差五就有一些老人主动上门来跟刘培文聊他们的东北往事。
不到一个月的功夫,刘培文积累的素材就已经有厚厚的一大。
到了九月份,刘培文梳理好了故事纲要,正式开始动笔。
让他没想到的一点是,他小说还没写完,小说的名声却传扬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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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就不得不感谢大嘴巴的於华同学。
於华自从写完《西北风呼啸的中午》之后,陆续发表了一些短篇作品,儼然成为先锋文学的代表人物,再加上如今《十月》小说组编辑的身份,平日里没少参加座谈会和各种聚会。
而他在整个八月份,谈的最多的一个话题,那就是“我师父即將荣耀归来,再临小说巔峰。”
“我老师对於文学圈的阳盛阴衰、此消彼长深感忧虑啊,说起来,他可是启发了先锋文学诞生的作家,当年一部《1942》,惊了多少人?还调和了现实主义文学和先锋文学的认知予盾,如今传统的现实主义被不少人丟进了故纸堆,他却说这样是不对的,决定重新振兴现实主义文学,这样的情操,太伟大啦!”
此刻,於华正在一个饭桌前,端著杯子,遥遥朝向景山公园的方向,满脸敬佩的神色。
旁边一人问道,“你说了这么多,重点呢?到底是什么小说啊?”
“不可说、不可说—.”於华一脸讳莫如深。
实际上他確实也不知道,所以乾脆装神弄鬼地说道:“陆遥,你们都知道吧?”
“知道。”
“陆遥最近写了一部小说,叫《平凡的世界》,我们编辑部看完都不敢发表!不过刘老师力排眾议向编辑部推荐,当时他说:『这就是现实主义、这就是中国!』”
“鲁院这么厉害?”另一人惊嘆道,“这下不得不看了。”
潜在读者+1。
於华心中得意,继续讲道,“据我所知,刘老师就是因为读完了这部小说,才有了创作一篇现实主义小说的想法,所以我估计啊,他的这部新作品,恐怕会打破他歷来作品的记录,成为中国现实主义文学的巔峰之作!”
借著於华的嘴,刘培文写小说的消息在圈內人交口传播,与刘培文四处访谈积累素材的动作遥相呼应,一时间竟然成了不少人热议的话题。
就这样,一本还没写出来的小说,竟然有了不小的名气,一来二去,就连何华都听说了。
这天晚上,刘培文跟何晴看完电影,本来打算上楼打个招呼就溜,没想到何华竟然开口问起了他的新小说。
“我这小说才刚开始写,怎么您都知道了?”刘培文一脸惊讶。
从何华口中得知了自己新小说的传言之后,刘培文哭笑不得,“哪有这么玄乎,再说了,小说还没写完,好坏还谈不上,什么现实主义的巔峰之作,我可不敢这么说。”
“那不要紧,”何华笑眯眯的摇头,“写完了记得拿来给我看看。”
刘培文自然点头答应。
九月份,刘培文写小说的流言虽然在文学圈子里广为流传,但並不为大眾熟知,如今燕京市民最关心的,是另一件事。
1986年9月,一个世界知名的大魔术师来到了燕京,他宣称,自己將尝试用魔法穿越长城!
此刻程建功和刘振云正跑到刘培文家蹭电视。
大卫·科波菲尔穿越长城的大型魔术表演,毫无疑问是万眾瞩目的歷史性时刻,所以俩人特意跑到刘培文家里,美其名日:大彩电看得清破绽。
“这人名字叫大卫·科波菲尔?嘶—·怎么这么耳熟啊?”
晴园的客厅里,程建功抿了口茶,苦思冥想。
程建功的问题难不倒刘振云,他习惯性的阴阳道:“要不说还得是老程呢,故意假装没看过狄更斯,逗大家开心是吧?”
“对啊!”程建功锤手,“我就说这么熟呢!”
狄更斯的《大卫科波菲尔》,作家“心中最宠爱的孩子”。
刘培文指指电视机,“別贫了!开始了!”
仁人聚精会神地盯著眼前的荧幕。只见高大英俊的大卫·科波菲尔在眾人面前亮相,
他的肩膀上搭著一条长长的白毛巾,然后登上了一个贴近长城的台子,一群助手立刻把台子上的框架布置成密闭的模样,透过幕布,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。
擦了擦汁,魔术师开始了他的表演。
只见人影开始从灯光中晃动、消失,逐渐隱没在了城墙之中。
直播镜头为了保证“真实性”,並没有切换画面。等镜头缓缓摇动到另一侧,当架子再次对准城墙,助手们开始寻找魔术师的踪跡,他们用白色的布慢贴在城墙上,只见两个手掌开始伸出来,似乎在寻找看出路。
確认魔术师的位置后,架子再次密封,两只手臂的影子展露出来,隨后是头部、然后是整个身体,最终,身影全部露了出来,一把扯下白色的布慢,魔术师再次亮相,长城上的人群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。
“真是神了!”程建功惊嘆道,转而开始怀疑,“这里面,肯定有机关吧?”
刘培文挑挑眉,老程这是开窍了?
“说说?”
“肯定是城墙上面有机关门!他直接推门进去了!”程建功篤定道。
刘振云摇摇头,“一开始主持人是试过的,再说了,这是长城,这是文物!谁敢让他开洞在里面做机关?”
程建功没话了。
刘培文却笑道,“其实老程没讲错,確实有机关,不过机关不在墙上,而是在台子上说罢,他把自己前世看过的原理给两人讲述了一遍,两人恍然大悟。
“不对啊!”程建功不敢相信,“他那俩助手拿著布贴在城墙上的时候,里面可是伸出手来了!”
“老程啊,你说有没有可能,我是说可能啊,当时他的助手一个人只露了一只手在外面呢?”刘振云慢悠悠地说道。
程建功这才恍然大悟,哈哈笑了起来。
“我回去讲给我老婆,她肯定也不知道!”程建功眉飞色舞。
一旁的刘培文欣赏他的乐观,刘振云则欣赏他的老婆,不对,是欣赏他对老婆的爱。
看完了魔术,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,程建功主动起身往书房走,路上开口问道,“培文,你那个现实主义文学的高峰呢?写的怎么样了?”
刘培文也懒得纠正流言,隨口说道:“刚写了五分之一吧,怎么了?”
“给我看看?”
“理由呢?”刘培文问道。
“从小我妈妈打我的时候,就一直跟我说,让我认清现实,后来我才知道,这个现实就是现实主义文学所以我能看吗?”
“能。”
程建功大喜。刘培文又扭头看著刘振云,“你呢,什么理由?”
“我只是特別喜欢你的作品,还还不够吗?”
“你先看!”
“不是,哥们!”程建功破防了。
所幸五分之一的篇幅大概只有七八万字,俩人看得飞快。
就是看不到后续,实在是让人难受。
“后面呢?后面呢?”
“没写完呢。”
“那你抓紧写啊。”程建功直接当面催更。
“哪有这么快!”刘培文摇摇头,“这部小说是一部家族史小说,越到后面,人物就越多、情节越复杂,写起来也越麻烦。”
“那你估摸著,多久能写完?”刘振云好奇地问道。
刘培文想了想,“估计得两三个月吧,十月能写完就不错了。”
“哦——”对面俩人默默点了点头。
这天过后,新的流言开始传播。
“听说了吗?刘培文这篇新作品,可能前所未有。”程建功跟人吹牛道。
“怎么说?”
“他写《1942》你知道吧?用了一个月,写这篇小说,要用三个月,你说厉不厉害?”
对面的人惊了,著手指头算起来:“一个月写完的小说能拿茅盾文学奖,那三个月写完的小说,岂不是要拿三个茅盾文学奖?”
如果刘培文在场,一定会喊一句“出院”以示尊敬。
在不知道名字、不传播故事的情况下,刘培文的“新书”就这样越传越玄,大有未发先火的架势。
如果说这种莫名其妙的热度给刘培文带来了什么影响的话,那就是各种忽然冒出头来借阅他未完成书稿的人多了起来。
今天是漠言。
他这人非常,先是跟刘培文聊了半个小时的《红高梁》剧本的事儿,到最后才一脸不好意思地说,“刘老师,我听说你写了一部现实主义的巔峰之作———“”
“你们啊,一个个总有新样,”刘培文调侃了一句,从抽屉里抽出一复印稿递过去,“看可以,不能拿走啊。”
原稿如今被几个人翻过之后,有些卷边、脏污,刘培文已经不捨得让人翻看了。
复印稿的规模大概是全本的三分之一多点,已经可以一窥小说的构架和人物的发展。
漠言看得如痴如醉。
“刘老师,你这篇內容了不得啊,这一家子,快把典型人物占全了,但是却又不觉得突兀、生硬,塑造得真是好。”
漠言讚嘆道,“不过小说里面我最喜欢的还是这个“鲜儿”,真是太丰满了一一我是说人物塑造丰满,不是—.“
这话不解释还好,越解释越显得猥琐。刘培文看著急得满脸通红的漠言,乐得不行。
送走了漠言,刘培文正要关门,邮递员从家门口走过。
“作家同志!”邮递员是这一带的熟脸,看到刘培文赶忙叫住,从大兜子里翻出一封信递给他,“给你的信!”
刘培文谢过之后,拿著信回了屋。
黄色的牛皮纸信封上写著只写著地址和刘培文的名字,但是总是往左倾斜的字跡,刘培文一眼就看出了寄信的人是谁。
“海籽?”